读民师的那些日子(五)

我们班女生有两个宿舍,在学校最南边一排房子的最西边,也就是学校的西南角。房前一溜小院,院中安一自来水管,女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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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女生有两个宿舍,在学校最南边一排房子的最西边,也就是学校的西南角。房前一溜小院,院中安一自来水管,女生们爱洗涮,用水挺方便。

我们的宿舍大概有二十平米左右的样子吧,靠后山放了四张床,其中贴西墙的那张跟另三张隔了个仅一人能转身的小过道,因都是上下铺,这样可方便上铺同学上下。顶着两边的床又各放了一张,左右相对,正好空出了中间活动的地方。那时候毕竟年轻,不能说身轻如燕吧,也能猴子似的爬上爬下,而且一天说不定几次。

这个宿舍里有我们无极的五个:大美女何香罗、气质女李英娟、成熟大姐付彩芬,还有聪慧过人的牛云卿及没什么特点的我。(可惜另外四姐妹没能同室而住)另外有行唐的郑香兰、牛秀玲,灵寿的郝平菊、侯兰秀、王竹青,新乐的董淑霞、周秋敏。瞧,鸽子笼似的小屋,不仅蜗居了我们十二个,且兼具着吃饭、睡觉、洗涮等功能,其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初入一室,互不相识,点个头,打个招呼,相互介绍一下,算是认识了。接下来,一同去教室,结伴去打饭,同室而寝,话一多,熟了!又过几天,话题广了,打个趣,逗个乐,你说我笑,热闹了!女人最容易打成一片,此话果然不虚。

起初,除了学习,自由时间我们无所事事,很容易想孩子,不免伤感。后来我们就买了毛线开始织毛衣。作为母亲,心里装得最多的是孩子,织毛衣自然是先给孩子织,变着花样地织。不会,就学。这一点我们谁都不谦虚,只要会就毫无保留的传授经验。开始是会织的织,后来不会的手也痒了,就学着织。织上了瘾,织了自家的织亲戚的,一发不可收。

那时没有暖气,冬天教室和宿舍都用小煤炉子取暖,烧的是煤球,我们得自己去学校南边的一个小煤球厂里拉。同学们找来了一个破三轮脚蹬车,可是谁也不会骑呀!空车还好,等装满了煤球,都怕骑不好翻了车碎了煤球。最后还是李英娟勇敢地说:“我来吧!”。会骑自行车的还真蹬不了三轮车,她两手用力掌把,全身使劲,可车子就是不听话,一会儿左一会右,还险些歪沟里去,后边推的人都跟着捏了一把汗。后来想起这件事感觉历了次险一样。

冬夜漫漫,炉火很旺,氤氲得屋里暖烘烘的。我们坐在各自的床上用被子盖了腿儿织毛衣。线不断地滑过我们的指间,四根毛衣针在胸前欢快地舞动,像暗地里比赛似的,看谁织得快。当然,我们的嘴也不肯闲着,或是挨着的俩人闲聊自己感兴趣的事,或是本县的几人聊她们熟知的事,或是大家抢着就一件事发言。叽叽喳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往往是一个人抛出一个话题,大家便七嘴八舌说个没完。记得有一次说到了我们民办老师那会儿的工资,每个县虽不一样,可都少得可怜,仅几十块钱,不禁一片唏嘘。然后又憧憬我们毕业后能挣多少,是不是翻倍?大家不约而同地认为:这是当然的啦!那么翻几倍呢?又是一番猜测。来自行唐山区的郑香兰大姐说:“怎么也得挣二三百块钱,你们说到时候怎么花吧?”口气和神色里带着满足和幸福,仿佛由乞丐一下子变成了富翁。我们说:“你还嫌钱多花不完吗?”接着一阵大笑。时间过去快三十年了,因距离远,这些年来我们的心和时间被工作、孩子、家庭琐事占据和拖累,外县的同学都失去了联系。想起这事我还真想问一问郑大姐:你那二三百块钱怎么花的?怎么我们的钱挣得越多越不够用了呢?

还记得,一向潇洒的王竹青不喜欢织毛衣,每晚都早早地弄一盆热水泡脚,边泡边说:“每晚泡决(脚)胜于吃约(药)”且“决”和“约”二字音调上扬,笑完了她那灵寿的怪腔怪调,我们的谈论又自然而然转到了养生上。

爱说话是女人的天性,话匣子一打开,如泉水一般汩汩不竭。三个女人一台戏嘛!何况我们一打女人呢?

真感谢那时没有智能手机,要不然人手一机,有了时间都抱个手机钻里面去了,哪里还有我们坐在一起边织毛衣边聊天的温馨场面?哪里还有我们纯洁而真挚的同学友谊和姐妹情分?

不织毛衣的时候,我还喜欢趴在铺上看小说。以前我接触过的外国小说只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在这里的图书馆和新乐的一位同学那里我先后借到了《飘》《呼啸山庄》《红与黑》《简爱》《茶花女》《巴黎圣母院》《雾都孤儿》及《战争与和平》等外国名著,进一步感受到了外国文学的魅力和异域风情。

记得那时新乐有个规模大点的商场叫小白楼,算是新乐标志性的建筑。我们两个宿舍的女生没事总爱几个人结伴去那里逛逛,有时买点东西,有时就是瞎逛瞎转着玩儿。毕业了再没去过新乐,不知小白楼还在不在。我们还经常去新乐的集贸市场,或买毛线,或买日用品,或买些零食以备回家带给孩子。我们还曾骑车跑很远的路去新乐一个化肥厂的澡堂子洗澡,来回要跨过一道铁路,生怕正当穿越铁路的时候火车隆隆地开过来,很惶恐。夜晚新乐城内有的地方在路边唱卡拉OK,五花八门的歌声在夜晚的空中传得很远,我们有时会寻声而去。那时流行的歌曲有《大约在冬季》《在水一方》《一剪梅》《冬天里的一把火》,唱歌的是市民,谁想唱就上去唱,不管嗓音好赖都唱得很忘我,很动情,听者也很专心,不时给以掌声和叫好。

相聚是缘,我们虽来自不同的地方,年龄有大有小,可我们相处和谐,情同姐妹,不分你我。

比如,每次回家,我们都用瓶子带来自家的炒菜,多是炒咸菜,每人一两瓶。吃饭时不同的瓶子放一起,几个人一围,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很随便。虽都是咸菜可感觉别人的比自己的好吃似的。说来也怪,按说炒咸菜不是什么好东西吧,可那时在我们口里的确很美味。就连喝口水都就着咸菜。一口水一根咸菜,越喝越愿意喝,常常水就咸菜喝个肚儿圆。

平常有谁手头暂时短缺了什么而又急需,大家都会争着说:“用我的吧!”。有同学头疼脑热的,也都抢着帮忙打饭,或陪着去拿药。要是遇上刮风下雨,晾晒在外面的衣物忘了拿定会有人帮你收到屋里。有人要去打开水了,也会吆喝一声:“有要捎着的吗?”等等,事虽小,虽是举手之劳,很暖人心。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我们毕业了,带着不舍和留恋我们像小船归港一样,满载着这两年我们收获的知识和深厚友谊驶回了各自的港湾。虽然几十年过去了,可同学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深深烙印在了我们的心底。每每想起,历历如昨,心头涌起阵阵暖意。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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