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与火的洗礼

过去听老人们讲,很久很久以前。我认为这是培养想象力。而对于我来说,一九七六年这并不遥远。 待业了半年,单位以解…

过去听老人们讲,很久很久以前。我认为这是培养想象力。而对于我来说,一九七六年这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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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业了半年,单位以解决子女就业名义,我顺利入进本厂一线轧钢车间工作。出了校门进厂门并不生疏,小学放假就经常来到堆满钢铁的厂房乱窜,场景最熟悉不过了。车间李主任和父亲是熟人,我混搭在全民工里做临时工,待遇还行。中午食堂管饭,粉条炒猪肺子,红烧肉炸土豆,其他也是有油水的饭菜。关键是有点事干,要不每天撩猫逗狗的讨人厌恶。主任直接领到进车间生产流水线主机班,交给一个外号“大舌头”的班长,进行了安全生产的繁琐的国企三级教育。

 

班长是我师傅,感觉自己像童工一样成了跟屁虫,你去哪我就跟到哪,烦也没辙。我对班里所有的师傅都施了魔法,粘住谁,谁的眉头皱的跟挤扁了的大寨梯田似的,满脸旧社会。

 

不过我好奇心胜过平庸,那一套东西我几乎几个星期就拿下,俗话说,熟练熟练,一边熟悉一边就练了。一开始在气化组,钢坯燃烧炉从舷梯上到顶部,大概有二十几米高,三十几米长,烧重油。几百个系列烧嘴喷出的火焰,几百个仪表调压阀控制水冷却压力MPa,火焰热PV值,必须牢牢记在脑子里,不可掉以轻心。一炉钢坯烧过火就是几十吨,会酿成大事故。

 

渐渐工作顺溜了,又安排到炉前兼炉后操作。炉后就是指挥天车把按规格排好的钢坯吊起来稳稳地放到推钢轨道上码齐,推进混烧炉,分段预热,烧至预定火候,如涅槃一般混烧,到了炉口前,再由炉前操作台操纵,从侧面推出来,几千度的红钢拉出来进入轨道。再由五百型轧机,在辊型孔来回轧制成小坯,下一步,进一排三百型轧机滚几遍成型。

 

师傅应该是个狠人,身材魁梧,言语不多,初轧500#轧机是他的主战场。有榜样的力量不久我也上了轧机,这帮人比资本家还狠,透支的强度不断摧残我弱小的身体,不过有师傅罩着那都不叫个事。初上轧机,我犹如钻木取火的古人突然看见铁流弧光,屁滚尿流之余,唯有偷觑别人的步伐。拉开邯郸学步的架势,手握大铁钳,两腿岔开,在滚动的铁板空隙,迈八字步,烧红钢锭在胯下脚旁,出溜穿梭。顿时脸皮烤乳猪一般焦热,铁钳把红钢坯一反转送进轧机。然后机前机后一米高左右的滚动平台上,一起一落,来回穿梭,后续到流水线几台设备,最终轧制成成品,九零方,七十五圆,角钢,工槽钢,还有直径六点五盘条。

 

随着生产技术不断更新,逐渐由半自动变成全自动化。那时各单位响应上级号召走五七道路,我被派到了郊区单位办的农场,开荒种地。三年以后再回来成立了高频直缝焊管厂,维护钳工,设备检修,办公室,销售,各种无脑子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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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后,年轻人一批又一批入厂,新生力量不断更新,江山有代,唯其不争,莫能与之争。阴差阳错的轮回,又去库房管理机械设备备件,直到弃甲归田,疏离烟尘喧嚣,亲近绿水青山,坐在家里胡扯,写这篇算不了文章的文字,以飨“读者”,闲暇之余,就当有助于消化。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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