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经不起时间的流逝

年前的一场大病,使母亲失去了语言能力。原本还可以含糊不清的说上几个字,大病后,彻底失去了语言功能。 &nbsp…

年前的一场大病,使母亲失去了语言能力。原本还可以含糊不清的说上几个字,大病后,彻底失去了语言功能。

 

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感觉不到她是睡觉还是清醒,只能借着呼吸来断定。通过观察,发现睡着时呼吸且均匀有序,即便有些起伏,表情也是平和的;清醒时呼吸则不同,有长有短,有时也会象是想了许久的心事一样,张大嘴吧,眉眼上翘,长长的出口气,释放一下胸怀。此时我们便会喊叫几声,或者与母亲说上几句话,告诉母亲我是谁,此时是什么天气,问母亲是否饿了?喝水否?母亲偶尔也会应一声,不知道是条件反射,还是真有感觉。有时与母亲说上一阵子,母亲亦没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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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母亲如此这般情行,心中不免伤感。 岁月是何等的无情,那个曾经强健体魄的母亲,竟然也仓促老去,不复回返。一直以来,总不愿认为母亲已老,我亦不曾长大。

 

以往每次回家,与母亲同床而眠,方觉现实与旧时偷换。谧静的夜晚,清澈的月光,透过窗棂与月光一起挤进床上的树影,还有那远方偶尔传来的犬叫,此景恍若如梦。儿时那些镜头,如电影一般,一幕幕闪现。

 

每次母亲都会不厌其烦的讲述着她年轻时的故事,如何织布,如何纺棉。年轻时心灵手快,针线活,庄稼活,从没输于他人。最为重要的还有她刻骨铭心的婆媳关系,讲述我的奶奶对她是如何的挑剔,她是如何巧妙的避开。很多时候,在母亲的话语中沉睡。至到整个村庄响起各种声音,母亲也已烧火做饭,我方醒来。

 

母亲只是一平凡的村妇,一生的心思皆在儿女身上。我们姐妹几人,每人有任何的不如意,都会让母亲寝食难安,即便我们身处千里之外,同样使母亲牵肠挂肚。父母对子女的牵挂,是世上最为执拗的情感。父母之心,有如日月,他们对子女的爱,伴随着生命,至死不改。

 

年轻时的母亲,没去过远处,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县城。母亲说有一年,在城里工作的父亲捎信回来,让母亲进城有事商议,母亲一早动身,步行二十几公里进城,因为自幼未进过学堂,目不识丁,一直在父亲工作的地方转了又转,原来父亲近在咫尺。从此母亲决定,即便生活再过于艰辛,也要让儿女上学读书。

 

近几年母亲眼睛失明,每次回去,也推着母亲到田间转转,告诉母亲我们所在的位置,母亲便会想起曾经在这里种过什么庄稼。或者与母亲坐于庭前,一边手中忙碌着菜园里摘下的菜,或是挑拣着田里拾回的大豆或是花生之类的庄稼。一边与母亲聊着村里的家常里短。有时母亲会说:那个谁谁,你三婶,或者五婆,不久前去世了。说她有多么的可怜,没吃没喝的,一辈子连县城都没出过,不如她,她连飞机都坐过,如今吃喝无忧,吃穿皆有自己做主,有时还让我看看,目前村里最流行的皮袄,棉靴,一样都不少,那种表情,即便眼睛看不到,幸福感亦是满脸。我也会摸着母亲百十块钱买来的皮袄说:“这质量还真好!”

是啊!村里的婶子大娘,我都知道,有的晚年生活的很是艰辛。她们的一生,都留给了生养的故土,手中的针线,还有灶台里的烟。她们一辈子也没走出过这方土地,她们也渴望了解外面的风云世事,繁闹喧嚣。每次母亲从外面回来,她们便会拿着手中的针线,坐于庭前,与母亲长聊,听母亲与他们讲述外面的世界。尽管他们没有乘过远行的车马,错过了许多美好的风景,但她们却在属于自己的人生旅途中,感受到了四季的风景。窗前月,门外的柳,与他们悲欢与共,无怨无悔。

 

人生在世,皆有各自的使命,无论崇高或是平凡,一样值得我们喜爱。寻常百姓,辛勤耕耘,无病无灾,守着清闲的日子,便是最好。如今的母亲,虽然前些年天南地北的游玩,最后还是留恋那个古朴的村舍。只是我,对那个曾经古朴的乡村,老旧的农舍,山花野草,粗饭茶淡,竟成了穷尽一生也回不去的地方!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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