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播种,叫人怎么生?

江南的春天若是没有雨水的滋润,那是怎样的一种不堪啊!我来江南栖居有几个年头了,沐浴过几度春风春雨。可能自小生活…

江南的春天若是没有雨水的滋润,那是怎样的一种不堪啊!我来江南栖居有几个年头了,沐浴过几度春风春雨。可能自小生活在圩区见惯了大水,我对涛天洪水从来就没有怕过,倒是春雨稀少的时节反而心生一份异样的愁绪。

今年江南春季雨水较往年少了许多,茶溪也仅在阳春三月初下过几场绵绵细雨,此后连续晴空万里。前些天气温居然热过30度,俨然就是盛夏的样子,我穿件背心在园子里干活还是汗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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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干的活也就是在荒地上种瓜点豆、栽种辣椒西红柿苗,这么阳光灿烂的日子正是播种庄稼的季节。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播种的季节庄稼人不下地,总不能守着电视看上面人的笑脸,愰惚中自己也觉得生活在一个幸福无比的井底,等肚皮饿极了才去找吃的,可能离饿死也不会太远了。

我还是翻地、打垱、施肥、点豆,今年的豆种还是春节后几个城里旧友下江南时特地给我买的。正月末,从美国回来的老乡陈昌华博士解封了,几个旧友陪他到江南之南透透气,他们邀我一起去看风景。我园子里的流浪狗没人喂,便回绝了他们。他们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天天发路途遇到的江南美食图给我看,少不了还有一些跟江南美女有关的场景,见我仍然不为所动时,他们深叹一口气:“老何老了。”

 

后来,我们在省城喝了一场酒。那天他们结束了江南之旅,几个人神神秘秘称觅得一件“神器”,非要我回去喝酒才肯亮给我看,而且保证我一准喜欢。那时春水尚寒,路途通畅。我安顿好流浪狗便出山坐客车回城里,几杯酒下肚,老同学孙叶青说,“你不常常讲起大别山那个村妇说过的一句名言‘春天不播种,叫我怎么生?’我们为你在九华山播种寻觅到了神器。”众人皆笑,从车厢里摸出来“神器”:一个漏斗配一根长钢管,外加松紧机关,原来是播种豆子的工具。他们还掏出一袋黑豆给我,“回山里清明前后种上,这是我们从村妇手里软磨硬泡谋来的祖宗传下来的黑豆种。种子好,豆儿子豆孙子才好啊!”

 

他们与我一样靠读书跳出农门,尽管现在家乡早已成故乡了,可这代人的根还在泥土里,总惦记着庄稼活,甚至有些羡慕我现在躬耕山野的闲散日子。他们讲的那个大别山里村妇播种故事,是我在老区曾遇到的一个当地农妇,丈夫在镇里做事,不常回家,婆家人埋怨她不生儿子。有着一副金嗓子的她说话也像唱歌似的:“春天不播种,教我怎么生?”后来听人说她丈夫在外面有情况,回家不交公粮叫人乍生娃呢?这个老区女人私下里骂自己丈夫不是个东西,在镇上不干正事,回家不交公粮,整天尽瞎指挥折腾别人。

 

这个故事以前之所以时常被我们拿出来说说,也是在彼此提醒自己:正经八百人家后生,要敬畏天道、敬重人心,不能像有娘生没娘教的诸如那个老区女人丈夫一样,原本就不是正经八百的庄稼人,娘又死的早,他早忘了他妈的话了,尽在瞎折腾,到播种的时节还不许庄稼人下地播种。

 

乡村土地,种子粮食,既是希望的田野,也是我们寻常人的王道乐土。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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