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当家的爷

爷爷过世半百年,他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深入我脑海,扎根心头,挥之不去。 我爷弟兄们四个,他为老二。弟兄们四个…

爷爷过世半百年,他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深入我脑海,扎根心头,挥之不去。

我爷弟兄们四个,他为老二。弟兄们四个生长在旧社会,一字不识,无艺,标准的小生产者庄稼汉。老八爷因有四个儿子,人手买主,使他荣幸。我爷在弟兄们中首当其宠。虽文盲,但知书达理,善解人意,为人忠厚善良,主见分明。弟兄们配合老父,治家立业,发家致富,日子过得吃喝不愁,光景红红火火。我爷携手父亲给小弟们,娶妻安家,嫁娶姑娘。随着日月轮回,老父年事已高,就把当家大权交给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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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恰逢社会黑暗,国民政府腐败,蒋家王朝没落,为保反动统治,维护蒋家王朝,到处抓丁拉兵。那时,穷人少吃没穿,谁愿意为国民党卖命当兵呢。为了躲兵,农村青壮年,钻深山,睡树林,躲猫猫,我爷弟兄们四个东藏西躲,难逃噩运。一次,他们正在剃头理发,刚剃半边,闻听抓兵的来了,如惊弓之鸟,摔下剃头刀,留下半边发,钻山藏林,逃之夭夭。时过不久,抓兵的来了个突然袭击,不幸把我爷抓走了。这对老八爷来说,家失大梁,难以支撑。他左思右想,果断拍板,当着儿子儿媳们说,这个家离不开你二哥,没有他就会不建自垮。因此,他不顾小儿媳哭闹反对,决定让小儿子顶替。小爷替换了我爷回家,小爷一走杳无音讯。临走,留下一儿,女还在小婆肚子里,女儿面世后,侄儿侄女的成长、生活、嫁娶,历史地落在了我爷肩上了。小婆有个性,有能力,在无出嫁,在弟兄们的帮助下,抚养一儿一女成人,现子孙满堂。后来,孙子辈长大,埋怨老八爷心偏,让他爷去当兵,他们没有八爷,我说,你们思想狭隘,想法大错,你们心疼你爷,八爷就不心疼儿子吗?手掌手背都是肉,他为了这个家,不得已作出了替换决定,要怪,怪社会黑暗,要骂,就骂蒋光头,八爷还是咱们的八爷。

时过景迁,爷爷把家料理的井井有条,兴旺发达,在周围村舍举一无二。老八爷,心情满意,笑口常开,三天一集,拿点土特产,龙亭赶集。他有喝酒嗜好,不论生熟人伴酒,他全部买单。他为人大气,处人有活力,在汉江两岸大名远扬,后人们沾光荣兴。这就是知名而厚道的王朝选八爷。我的爷,领着弟兄们,勤劳兴家,舍不得吃喝,攒钱买地,期盼一个大富家。不久几年,东方天亮了,中国解放了,八爷去逝了,爷爷经营的家业,房留着,地收了,险些被政策定为地主富农,若为地主富农,我们这辈孙子们,求学深造不能,当兵卫国不成,娶妻成亲艰难,好在定了个老上中农,但在当时社会背景下,没有贫农值钱。成份划定后,弟兄们分家了,七间瓦房,一人间半,中堂一间,四弟兄关用。

分家两年,奶奶常生疮害病,求医要到二十里路的龙亭来家医疗,医治无效,不久去逝;我妈妈心胜要强,不顾身体,在环境压力和无情的命运打击下,也患病身亡。当时严重地挫伤了爷爷的心,认为是房基问题,搬迁两次居住,最终又搬回老屋。

两岁,母亲病故,爷爷心灵受到重创。对两岁的我,没有了妈妈,失去了母爱,失去了怀抱,没有妈的孩子像根草,受狗咬,受雨淋,惹人欺,坐石板,睡墙角,薄厚不均,饥饿不饱,尽管有爷、姑们的关照,但有失经常。相形之下,别家孩子欢天喜地,蹦蹦跳跳,我只有泪眼满面,绵如姑娘。没有了妈妈,爷爷对我疼爱有加,在家陪我,出游领我,走亲戚带我吃香,睡觉睡在爷的怀抱,爷爷就像妈,我像影子不离他前后左右。在58年大跃进年代,农村集体食粮,大办食堂,饭菜稀稠不保,他把碗里的汤喝完,把稠干的饭倒在我的碗里。一次几个人到集体的苕窖取苕,我跟着也去,贫农老辈把苕给了几个人生吃,看着他们吃香,我直流口水,便顺手抓了一个小苕,贫农老辈把苕夺去,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哭着跑回去告诉爷爷,爷爷跑去质问骂他,他为了下台,他给了我两个红苕完事。吃红苕挨耳光的事,给我留下了永远的记忆,老辈的做法也太没人味了。

爷爷常给他小儿子说:人不要常为自己活着,要前半夜想自己,后半夜想别人,一碗饭自己吃半碗,给别人吃半碗,脚下路宽,才有队伍,在人群中学着吃亏,少占便宜,才是福,因为吃亏是福,人人都不,便宜是害,人人都爱。这些话,经典朴素,很有道理,我一生做得不够,这些话,在我心头不时闪光。

爷爷常愤恨那些丑恶之人,对那些偷鸡摸鸭,贼脚贼手,说人话不做人事,欺软怕硬之人,唾口大骂,骂的他们狗头喷血,不敢还口,因为对那些人讲理,只是对牛弹琴。

我七岁入学,爷爷有给父亲娶了二房妻,我和小伯父、爷爷的被窝冷如铁,境遇在寒冬北风中哀。我的父亲耿直,前朝后宦都懂,但他不会变通,用古人的思想教训今人的行为,没有通行证,用“阿弥陀佛”善待丑恶,最终是丑恶者的牺牲品。若天下都是他那样的人,共产主义早实现,相反,在物质不丰富,贫富不等的情形下,国会衰亡。父亲勤苦,他建了一个朴素的家,但他愚昧,思想僵化,我很反对和他犟嘴,爷爷表示赞赏支持。

随着生活境遇的压力,爷爷的身体每况愈下,得了食道癌,他临终前,常给邻居说,他最牵挂的是小儿和我。在他归天的那天晚上,我和伯父在他脚下睡着,天亮,他已不知什么时候,不辞而别上天了。在送葬那天,天下着雨,不,天也流着泪,天泪和亲人们的泪合在一起,把他送往长眠的乐土。

爷爷一生坎坷,曲折,悲惨,一个能当家理事之人,竟是如此境遇,虽则升天数年,也许成仙,至今怀念难忘。

爷爷,你九泉下安息,你牵挂的小儿,当上了大工人,孙子也走上了正路,当了娃儿王,我常对人讲,是你和先人们的积德,使我这个无能之辈得了。

安息吧!亲爱的爷爷。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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