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生活里的老物件儿——织布机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这应该是大家最熟悉的有关织布的…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这应该是大家最熟悉的有关织布的诗句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常是和纺线一起的。比如:

“丝细缫多女手疼,扎扎开声不盈尺”

“昼夜常纺织,不得事蛾眉”

“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工夫织得成”

“扎扎弄机杼,泣涕零如雨”

……

说起织布,还得从棉线说起。不是专业户,棉线的种类咱就不细说了。常规常见的是,把纺出来的棉线用线拐子理出来,在浆水里浆过、晾干,以增加它的韧性和耐力。再用斡子(这些字都只是用它们的音,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哪一个字),一根根理顺,再“经”一遍,然后,就卷到“柽子”上。线头再一根一根地“抓”(zhua,要读三声。也就是“塞”的意思)进杼里,这就是织布的纬线。最后,一起架在织布机上,就可以一梭子一梭子地织布了。

随便聊聊的图片

 

不能聊机械化的大织布机,那是早在明清时期就出现在我国东南、特别是江浙一带的,当然,后来是越来越先进——历史书上学过的,但没见过。今天只说小时候见过、用过的土制织布机,那时,几乎也是农村人家家必备的生产工具。在并不十分宽阔的房屋里,它占着一个抢眼的位置。

我见过的土制织布机大概有两种,一种是靠两只手来回“扔”梭的,一种是用吊线拉动梭子的,都是以此来回交叉经线,它们还都需要用脚踏板把纬线交错开。熟能生巧,并不是哪一种更省力更先进。

 

不管是用哪一种织布,都是要手脚并用,上下忙碌,比纺线更加要求四肢的协调。踩了这只脚,手上的那一梭子就得过去,那是经线,再踩另一只脚的时候,梭子立刻又要回来,这样经线和纬线才交织起来。每交织一下,手里的杼还要用力推出去拉回来磕打一下,把线砸实了,不然织出来的布是松弛的,不结实不平整。砸线的力度也是个学问,力度大一下小一下,织出来的布也是不均匀的,被行家笑话。所以,织布时讲究一口气断一匹,不得分心,因为一股劲下来,手里的力度是一样的,这样织出来的布才光滑平整均匀又结实。

(在心里暗暗比较了一下,学开车时那种顾手不顾脚、手忙脚乱的情形,比起学织布来,就是小巫见大巫了。看来还是那句老话儿说的到位——难了不会,会了不难。)

现在的土布,大家都觉得很珍贵。因为它的原始,因为它纯棉无污染,因为它透气又吸汗,还因为它夏凉冬暖。叫我说,还因为它织出来太不容易。当年,我们一年四季的衣服、被褥、袋子、包袱,等等,都是这样一寸一寸、一匹一匹地织就。复杂的花样不多见,但各种颜色的、大大小小的格子布,却是能够精致又细致地从母亲们的双手中织造出来,用在不同的场所。农村人婚丧嫁娶的隆重典礼上、棉花地里、打麦场上、集市上、门店里,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勤劳的母亲们,用双手、用针线,织就了一个朴素的时代,一个朴素的世界。在各种“洋”布充斥了我们生活的今天,老土布仍然有着它不可替代的优势,当得起“珍贵”二字。

 

棉线染上不同的颜色,她们也能织出彩虹的模样,那就需要同时使用几个梭子,不停地变换、交织。巧手的母亲们不是七仙女,但她们能在贫苦多于欢乐的年代里,给孩子们织出一个美丽的童年,给全家人织出一个个温暖又踏实日子。

那些年,放学回来,还没有进家门,已听得见屋子里“哗啦哗啦”的织布机在响,就知道是母亲在机子上忙碌着,心便是安稳的。然后,背着书包站在机子旁听母亲安排:你去把米淘洗两遍,锅里放三勺水,篦子上蒸四个馒头,四周码几块红薯。先大火烧开,冒气了再小火……

她说着,眼睛是顾不上看我一下的,手里更是停不下来。

记得我长到两条腿刚刚能踩住脚踏板的时候,奶奶就把我拎到织布机上,说:谁家的闺女不是这样学出来的?过日子哪里离得开这些手做嘴吃的功夫?你要么好好念书,多念书,念出去,就不用学这些了;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学会它!

她老人家就秉承着这样一个朴素又直接的理念,手把手地教会了我纺线、织布、纳鞋底子。她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没有成为我过日子的“功夫”,原因不单单是我读了书,而是时代的必然。

不管是木兰的“唧唧复唧唧”,还是汉乐府里的“札札弄机杼”,机杼声声,也是一曲回响在宁静的农村里的乐章。历史的车轮无声,却已把它们抛掷在陈迹深处,留待我们慢慢回味,用不了多少年,就只能到古诗词里去找它们的痕迹了。

想起上大学时代经常唱的那首歌:

太阳太阳像一把金梭

月亮月亮像一把银梭
交给你也交给我
看谁织出最美的生活

……..

谁的一生不是在编织呢?编织我们最美的生活。织布机,就承载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梦,向着更加美好的未来,飞奔而去。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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