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妈妈就在菜地喷水。
昨下午,弟弟与邹先生帮他们把水管子接好,爸妈当即就把地又整了一遍,撒油菜籽,育种。
“十月(指农历十月)就要栽油菜秧子的。咧都快九月啦,还没把种下下去,等不得啦。我怎么也得把油菜苗起来,要不然,明年春上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
妈妈念叨着。
以后,她每日都会精心伺候她的油菜了。
水管拉得够长,萝卜、白菜、芫荽、洋葱、大蒜,这些刚生出小苗苗的菜蔬以后每日都可以喝水了。
“就是不晓得到时交起水费要多少?”
乡下人收入少,妈妈心疼她的水费我是理解的。(因为我也一样的心情。)
“不过,免得你爸爸天天挑了。我们天天攒水,洗菜的水、淘米的水、洗澡的水,就连清衣服最后一遍的水都攒着,倒大缸里,你爸挑田里去了的。”
——是从未有过的大旱之年。
而红瓦的暗处,鸭跖草依然翠绿,与春天并不二致。每当我看见那小巧玲珑的蓝色小花,总爱想起夜幕里天上的星星。是的,它们有着一样的幽蓝,一样的可爱。
很可惜,我是怎么也拍摄不出它的美的。又或许,是手机不行?
夜里起来,看见一小方月光铺在地砖上,没来由地,心底顿生清凉。走回房间,默默躺下,耳边听见虫声低吟。
“瞿瞿,瞿瞿……”
“戚戚,戚戚……”
“叮叮,叮叮……”
是那种很细很小的声线,影影绰绰,却分外真切,有一种透明的波动感。虫声让干涩的秋天带了潮意,润意。渐渐睡去,朦朦胧胧里,说不清是从空中洒落,还是从地缝里钻出,仿佛一个人的前世与今生……
地面躺着一些枯叶。
照例拿起扫帚,撮箕,边扫边撮,然后,把它们丢进粪堆。
叶子纷纷坠落有一段时间了。桃叶、李叶、柿子叶、杨树叶……但橘树、柚子树、桂树、香樟、栀子仍旧是绿绿的。特别是柚子树叶,叶片肥大。妈妈说柚子长这么大,就靠它的叶子输送营养。
前几天去看栀子花,发觉好大一个栀子花蕾无缘无故发黄,蔫蔫地耷着。
“妈妈,咧朵花都快开了,怎么这样了?”
我喊妈妈看。
“哪个晓得呢?都快九月了,它不开花也正常。”
——嗯,到底是季节到了,它终于败下阵来了。
不禁想到我们,在面对这个变幻莫测的世界时,需要的不是无处可逃的感慨,而是“不如喜悦、不如清心、不如释然”的心态。(毕竟我们还好好活着。)
比如爸妈,面对长久的干旱,他们也不抱怨,只尽自己的力去做。我一直记得妈妈与爸爸说:“我们做了总比不做强。万一不行,那就不怪了。”
栀子树的前方,一池荷叶卷起金边在微风中摇曳,透出浓浓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