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柿柿红

儿时记忆里,冬天异常寒冷,北风萧萧,雪花飘飘。风像刀子一样刮的耳朵生疼,直往衣襟里钻。即使天气再冷,也阻挡不了…

儿时记忆里,冬天异常寒冷,北风萧萧,雪花飘飘。风像刀子一样刮的耳朵生疼,直往衣襟里钻。即使天气再冷,也阻挡不了野惯了的我们。依然跟着羊群拾羊粪蛋,依然下沟捡拾干枯的树枝。或者去涝池滑冰,去雪地滚雪球打雪仗。而冬天里最甜蜜的回忆莫过于吃柿子,冰凉凉甜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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柿子是黄土高原冬天里仅有的水果,那时候苹果梨子都很少。在以粮为纲的年代,平塬只种粮食,果木树很少。当然,柿子在平塬也是稀罕物。小时候经常跟着父亲去赶集,冬天的集市上,红彤彤的柿子格外引人注目,看见卖柿子的人和满满一筐柿子,口水在嘴里打转,回头看驻足不前。父亲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只好乖乖跟着父亲在街道转了几个来回。心里明白父亲没有钱买柿子,默默地跟着父亲也不敢吭声。

 

听爷爷讲,早些年,他们在冬闲时间,成群结队挑着篮筐去百里外的彬县北极挑柿子。路途遥远,下坡上塬,很是艰辛。在父亲年轻的那个年代,已经改用架子车去拉柿子。翻山越岭,涉水过渡。夜晚在路边废弃的窑洞铺垫干枯的蒿草过夜,天亮了继续赶路。背着干粮,口渴了饮溪水止渴。在北极的山坡上,层层梯田,红啦啦的全是柿子树。自己提着篮筐摘柿子,篮筐满了抬下坡过称。回家的路更漫长,架子车装满柿子更是沉甸甸的。父亲和叔叔轮流驾辕,一个在前面拉,一个在后面推。累了倒在路边歇一会,再继续前行。到了政平要爬政平坡,当地村民牵着牛拉架子车爬坡,一趟收费五毛钱。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柿子也终于拉回来了。父亲和叔叔累得倒在炕上呼呼大睡。奶奶开始把柿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做饭的大铁锅里,倒上水,温水暖一夜,去掉柿子的涩味。守在锅台的我们,眼巴巴地看着暖好的柿子出锅,奶奶也会赏赐我们一颗柿子。那种甜味在唇齿间回荡,舍不得一下子吃掉,便用舌头舔那种幸福感至今难忘。暖好的柿子装在小篮筐里,父亲挑着走乡串户叫卖。有时候也偷偷地挑到街上卖,只能躲在巷道卖,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卖。满满一架子车的柿子,要卖半个月才能卖完。好在柿子在冬天不会变坏,有时候也会冻成冰疙瘩。等趸柿子的本钱回来了,一家人才敢尝尝柿子的味道。冻成冰疙瘩的柿子,放在碗里倒上凉水,看着柿子在碗里结了冰壳,剥了冰壳便可以吃了。

 

等到后场,剩下软烂的柿子卖不出去,一家人围在炕头,用软柿子拌炒面。拌炒面最在行的是叔叔,软柿子捏在碗里,放上奶奶精心炒制的糜子炒面,用筷子搅拌成团,再捏成鸡呴呴的形状。软软的,甜甜的,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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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家乡很多年了,再也没有吃过家乡的柿子和柿子拌炒面。前几天路过菜市场看到有柿子卖,便买了许多,天天吃,百吃不厌。不过南方的水柿子没有家乡柿子的涩味,也没有家乡的柿子甜。看到柿子,想到一家人围在一起吃柿子的场面,让我泪水涟涟,唏嘘不已。当年围在一起的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相继离开我们。我想,再甜的柿子,再香的炒面,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

 

年年岁岁柿柿红,岁岁年年人不同。往事只能装在心里回味,像一杯陈年老酒,历久弥香。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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