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九华山 成了画中人

在九华山里过日子,爬山登顶的时候也并不多。今天上午在院子里背朝太阳脸朝书,晒背读书两不误。忽然间,我想去爬山。…

在九华山里过日子,爬山登顶的时候也并不多。今天上午在院子里背朝太阳脸朝书,晒背读书两不误。忽然间,我想去爬山。心中没有目标,也没有刻意要登哪座山峰,进哪个寺庙,就想去那山之深处看看九华山初冬的风景。

顺利过了关卡,我们一直将车开往山之高处,往景色深处靠近一些。停车坐爱风景好,将车停于一处山崖边,俯瞰崖下也是群峰连绵,烟火生处是人家,黄墙之内诵经地。于是,徒步往天台方向山上走。一路拾级而上,转过一个弯,顺着台阶往下行,猛抬头又是通往天上的一眼望不到顶的登天石阶。于是,又复往上爬台阶。这山路似与人体有切合点,每当有些累的时候,便会有一处稍微宽些的平台,有的还会有长条石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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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来环顾四周,始知自己身处在风景绝美的画中央。大自然丝毫不吝啬七彩重墨,将高低起伏、远近错落的峰峦,轻描浓抹又总是恰到妙处。忘情于这如诗似画的风景中,忽然不自觉的审视下自己的容颜衣装,连我这样素来不修边幅的人,也捋捋被山风撩乱了头发。走进这么美妙的风景里,自己成了画中人,已是幸运,若是自个儿的状态与面貌有损这风景,岂不有所辜负?甚至觉得误入画中来,怎么也是件冒冒失失的事情。

九华山之所以吸引天南地北客,不仅因为这里是千年佛地,香火旺盛。许多人之所以来了再来,年复一年不远千里而到九华山,可能与这里四季分明、景色迥然不同有关。每个季节,每一场雨中雪后,甚至是同一天的早晨与傍晚,云来雾散,连绵的群山频频换了新装以全新的面貌示人。

我在城里混迹于书画艺术圈时,曾读过宋代郭熙《林泉高致》,这位修养极高的画家提出山水画空间的表现有三种不同的远近视觉现象,即:“山有三远,自山下而仰山颠谓之高远,自山前窥山后谓之深远,自近山而望远山谓之平远”。郭熙本人就是山水画大家,他的“三远”画论更是影响了中国画坛。

我虽不曾作画,但是今日登临九华山,以高远、深远、平远的视角来欣赏天地间这幅自然大画作,深以为不是郭熙说得好,而是九华山大画原本就是绝世美景图。著名油画家杜仲先生少年学艺即到九华山写生临摹,得其自然天真,后又到法国习艺,他的油画深得范迪安主席的赞赏,曾约杜仲与之在皖南写生一周,形影不离。我栖居九华山后,杜仲先生专门来看过我两次,赠我一幅《九华山天台》油画,现挂在我居所入门处,每天出入时都心生欢喜。即使如此,我还是固执的认为,纵古论今,任何一位功力深厚的画家也只能临摹得九华山一角,得几分天真而已。若是选一幅天下最美的《九华山山景图》,我相信这幅画的原作真迹一定就镶㠌在中国池州青阳境内,而且越来越美,越来越让人欢喜。

再好的画,仍旧只是画。就像处在青春期的少年郎,看着画中人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却怎么也搏不到画中人一笑。极偶尔有过一笑,可能也会误了卿卿一生。我曾在皖南歙县采访过一位年近八旬的老先生,他居于一间旧屋,屋内一床一桌一椅一灶台,唯一生动的就是悬挂在桌前墙上的赛金花照片。他还是个春情萌动的少年时,在老家县城见过被从上海押解回乡的赛金花,便从此迷恋上了这位美人。其实,曾有“护国娘娘”之称的赛金花那时遭人陷害身陷人命官司被押解回原藉,落魄落难之极。一生痴绝处,徽州有此翁。我问及他此生有无遗憾,他说自己很幸福,一生有所盼,回忆皆美好。

可是画就是画,画中人就是画中人,我们付诸再深厚的情素也是欣赏了画而已。可登临九华山,走进这幅天地间绝世仅有的美画里,我们却能与画中一草一木、一山一岭,还有那画中来往的众生都能有交流。我去天台的山间,遇到一条酷似老虎的狗卧在路上。我当记者暗访途中曾被狼狗咬过,这回遇到虎狗当留心了。我见路上没行人,便高声冲在池边洗菜的人说:“老人家,狗可咬人?”老者起身冲我笑笑说,“虎斑狗可乖了”。果然,我走过它的身边,它闻我的鞋与裤腿,尾巴摇得像拨郎鼓一样,我倒是惭愧自己的私心来,摸摸口袋里有块饼子便给了它。我还遇到几只猫,游人丢下的食物,它们轻轻上前吃,纵使睡觉也躲到石条凳子底下,不妨碍游人上下。

下山途中,我只穿了一件衬衣,依然在出汗。想起唐朝杜牧那首《山行》诗: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他爬山时估计与我爬九华山的季节差不离,只因为贪恋枫林之美,可能受了凉,这才有“寒”意。我爬了三个多小时的山路,出了不少汗,赏了沿途山岭间的风景,俯瞰掩映在丛林间的烟火人间,瞩目白岁宫、万佛塔。下得山来,肚子有些饿了,便向随我登山的爱人讨要食物。她翻翻小篮子,说:“没了,都给九华山挑夫们吃了”。哦,一路上她总是落在后面,原来是不时停下来翻找篮子里的食物去了。

也好,我登上了九华山山顶,虽然不记得是哪一座山峰。刚从画中来,饱览绝美景色,肚子饿一点又能算得了什么?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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