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暗香

晾衣杆上的被单、被絮在阳光里直直地垂下来,很安静。 阳光里,邹先生在给藕削皮。我在屋子里把冰箱里的棒骨、牛肉、…

晾衣杆上的被单、被絮在阳光里直直地垂下来,很安静。

阳光里,邹先生在给藕削皮。我在屋子里把冰箱里的棒骨、牛肉、猪蹄……拿出来解冻。明日腊月二十八了,想接两边的父母过来团聚。

随便聊聊的图片

大年三十上午在妈妈团年,下午去邹先生的哥哥家。

长兄为大。年三十在大伯家祭拜先人是公公提的,我们是小辈,自然附和。

我妈就我和弟弟两个孩子,又离得近,团年从来都在一起,很是相宜。

 

早上我对二爷说明日与我们一起,他摇头拒绝,说不麻烦我们。其实,有什么麻烦,只是他不愿意罢了。从前,二妈在家,我们都是一起。这几年,二妈与小弟在深圳,每年就妹妹过来陪他过年。

 

“明年过年你家就热闹了。”妈妈说,“就一起吃饭啦。和我们一起团年。”他是妈妈唯一的弟弟,妈妈是打心眼里疼他爱他的,可他不领妈妈的情,甚至,他都不理妈妈。

 

“哎——不说这话。”他一扭身,摆摆手。

人固执了,真是没法的事。

 

妈妈讪讪地,又说:“明年你儿子媳妇孙伢都回来,你儿子说明年回来给你孙伢做周岁的。明年你一家团聚,蛮热闹的。”

这次二爷笑了笑,点头,满意的样子。

 

从前的二爷不是这样的。但随着一场事故,他从二楼摔了下来,然后,一切改变,且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神经质,越来越不好相处。我那么好的二妈,也被他逼得有家不能回。(幸好小弟有出息,二妈现在就在小弟身边做事,他可以照看二妈。)妈妈是他的亲姐姐,他也总觉得她会对他不好。

 

自然,不管二爷怎样,他都是我们的亲人。每天每天,我和邹先生都会关注二爷的起居,毕竟他一个人在家,我们多看顾一点总是放心些。

 

年末,诸多的忙,想想,却也有一种悲欣交集的好。妈妈说,怎么要发明过年这件事呢?年年过年,年年忙。我说过年有过年的好。到底为什么好,我没有说。这会静下来想,似乎过年了又可以开启一段新的旅程。工作、生活、心情,都可以,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是的,年是大气悠扬的。它让人从沉缓或是笨重重新抵达一种明亮。它是过渡,也是衔接,同时也给人以抚慰。这大约就是老祖宗留给我们“年”的文化的价值吧。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屋后人家的鸭子在嘎嘎地叫。而我想起诗友邀我作一首有关春天或是年的小诗,不免想到年年正月初一我煮甜酒红枣鸡蛋,今年我还特意买了汤圆,取圆满之意。

 

以前很难想象如今的自己对“年”的这种心情。比如明日会洗菜、做菜、煮饭,在灶间忙一整天,还会在蒸花糕的时候想这是寓意步步高升,会在煎鱼的时候想,哦,年年有余……然后把大圆桌摆在厅堂,想着一家人团团圆圆。是的,年岁渐长,虽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里早就动了声色。

 

而这令人心动的映照,实则是一个平常主妇对平常日子诚恳虔诚的祝福、祝愿,而窗外的阳光含着的暗香落在衣物间,是可以用心嗅到的好。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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