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或许是三月在悄悄把我亲吻。

三月里的小雨 撒满落花的屋顶 安静而寂寥 李花、桃花、杏花…… 正在努力变成果实 门前的池塘 被风吹皱的一池春…

三月里的小雨

撒满落花的屋顶
安静而寂寥
李花、桃花、杏花……
正在努力变成果实
门前的池塘
被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太天真了
一颗雨滴
落在我的额头
仿佛只为听见三月的密语

随便聊聊的图片

风吹三月

距离这张照片已经一年有余。今年还没有给自己拍过照片。一年一年,花一样在开,人却是抵不过流年的。
三月的长江中下游平原,姹紫嫣红。昨天刮风下雨,桃花、李花、菜花一下子暗淡了许多,那热烈的气象随着花的凋落正走向一种新的开始。妈妈和我说,如果还晚几天刮风下雨油菜会收获得更多一些。但没法,人改变不了天意,一切自然的事物只能随着自然的步伐前进。
今年闻过一次紫玉兰,似乎无香。玉兰的花瓣很美,有玉质感。我记得野蔷薇的香味,很浓,小时候闻到,一直不再忘记。小时候非常喜欢把野蔷薇和水竹合一块做成花枝插在装了清水的玻璃瓶里,觉得再也没有什么比它美。野蔷薇凋谢得很快,它太薄了,青春一样。
前几天沿着荆桥渠走,看见桂树的叶子已由红转绿,风中摇动的新叶让人想折一枝带回来,又想妈妈菜园里就有桂树,只是还没有这样的好绿。
荆桥渠边,有人在岸边种了蚕豆、豌豆。蚕豆是紫色、黑色、白色相间的小花,与豌豆花相比,逊色很多。荆桥渠那边很多植物,现在有了形色,我想认识某种植物比从前方便许多。那天看见一种藤蔓植物,叶片上覆白色的绒毛,中间又裹着一点子粉红,我形色几次,后来显示绯红茶镳(biao)子,但我总感觉不是,很多叶子在早期呈红色,然后随着长大会变成绿色。
这样边走边摄其实挺有趣的。我走一趟,看看什么花又开了,看看哪棵树发芽了。反正,柳枝现在是满身的绿了,早开的李花在凋谢,纷纷的小白花在荆桥渠边的矮屋旁,带着春日的安静,一点两点落在屋顶,仿佛住在里面的老人留给我们的省略号。
去年从那里走过,会看见屋子里的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今年我还一次也没有看见过他俩。那天听幺婆说,俩老都难得爬起来了,他们的小女儿一直在这里照看他们,又说幸好是那小女儿的儿子还没有成家,如果成家有孙子了,这俩老就没人照看了。(儿子去世,大女儿有病。)
年龄越大,听到这些,心底总是有些悲戚的。他们的小女儿我是认得的,比我大十来岁。那天我经过,看她在门前晾衣,不免多看了几眼,想到教我的小学老师对我讲过她的母亲八十多岁近九十的时候,两个哥哥年纪都大了,她又要去武汉带孙子,所以几姊妹商量着把母亲送到养老院,但老人不干,在家里哭闹,一大家子人简直束手无策。
在农村,入口老龄化已经很普遍了。这让我想到深圳,小弟与侄子都在深圳,他们年轻。那天听喜马拉雅,里面说很多国家和城市都抛出各种各样的招,想留住优秀的年轻人。主播的声音很平淡,而我的心底却没来由地涌起一股平静的哀伤。
妈妈今年七十了。早起,看见她戴着毛绒帽,穿着我给她的粉色格子围裙在案板前以熟练的姿势切莴笋丝,发出“嚓嚓”的利落声音。我看着她,脑海里忽然想到她从前一边忙活一边教我们唱“月亮巴,跟我走,一走走到黄金口……”时年轻鲜丽的模样。
在我儿时学唱这首歌的时候,六十多岁的人就已经是很老了。现在,七十岁的妈妈依然在勤奋劳作,操劳着一家人的伙食,甚至还出去赚钱。这样一想,又觉得即便七十岁了,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前不久,我和妈妈去菜场买菜,遇见很久不见的汤姐,她亲热的问候:“呀,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
“你一个人来买菜呀。”
“不是,咯,我妈妈。”我指给她看正在称鱼的妈妈。
“哦,还记得你做裁缝时,你妈妈好年轻哦。”
“嗯,那时她才四十。”我笑。
“哈,真的好多年了。你现在有四十了吧?”
“我现在才四十就好啦。”
“不会吧?”她以狐疑的目光看我。
时至今日,我想到她惊异的目光就会想:在她心中,我或许应该还是那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但她没有说,只把戛然而止的言语和目光延伸的部分留给了我。
日本的佐野洋子写过很多关于老的文字,她写:而如今,我六十三岁了,是个无用的老人……我心里的四岁并没有死。看到下雪就很高兴,无关我是四岁、九岁或六十三岁。
是的,我心里的四岁并没有死。看到花开就很高兴,看见草绿也很开心。一滴雨落在我的额头,我想,或许是三月在悄悄把我亲吻。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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