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花地丁——只因开花太美,忘记是野菜

清晨上班前,喜欢边吃早饭边看一遍阳台的花草,再看楼下的草坪,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声音。菜市场的嘈杂声,马路上…

清晨上班前,喜欢边吃早饭边看一遍阳台的花草,再看楼下的草坪,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各种声音。菜市场的嘈杂声,马路上扫地机的轰隆声,汽车喇叭声,邻家大人催孩子起床的叫嚷声,各种鸟鸣声,甚至草木花叶舒展声,尘世的繁杂沸腾,在这一刻以各种声音汇集,觉得人世间,万物都奔忙在路上,积极,力量。
夜里落了雨,窗下的草坪泛着润绿的潮气,焕发出迷人的春意。秀婷的棕树旁,如烟的绿色间轻漾着一缕曼妙的紫雾,呀,那是紫花地丁又开了。这片土地存于高楼大厦的罅隙间,也是小区规划的绿化区,却遭受绿化工人千般万般喷洒草药,破坏了原有的生态。原来繁花似锦的花圃变成荒凉的草地,杂草生命力顽强,到了该开花的时节,总要尽力绽放。比如前几年的早春,这儿紫花地丁贴地开出紫色的花毯子,淳朴低调的浓紫,有着普罗旺斯薰衣草的浪漫气息。后来因为草药的频繁使用,开得一年比一年少。我以为,今年这片磨难的土地上再也看不到紫花地丁渺小而俏丽的紫影。然而,在我繁忙又琐碎的时光里,仅仅挤出吃早饭的时刻注意这片草地,紫花地丁出其不意地出现在窗下,笑脸盈盈,紫雾轻漾。上班前匆忙应付的早餐,吃出了闲情。
依窗遥望,眼眸扫过地丁花的紫烟,隔开喧闹菜市场的围墙跟,绿嫩嫩的草丛,闪出一束亮黄。
是金盏菊?
去年,我从原来居住的地方移来二月兰和金盏菊的花苗,栽到这片空地,幻想着种出绚烂的花园。邻家老人提醒我,栽了也白栽,会被草药毒死。并指点我,靠着他的艾蒿种,也许能逃一劫,因为环保工人知道艾蒿是人种植留吃的。后来,尽管栽到艾蒿窝里,还是被草药毒死。
也许是我疏忽,没发现有幸存者活下来,并结种繁衍后代。
快速结束用餐,下楼探个究竟。
随便聊聊的图片

出了单元门,清秀的草头和俊朗的马兰跟着绿一路绿着绕到楼前,走近那抹亮黄,天哪,大失所望,哪有金盏菊呀,是一片黄色的包装纸,装作花呆在翠草间,骗我。
是谁扔一片垃圾毁了芳草地干净的容颜,我牢骚满腹,一低眉,呀,遍地的蓝紫色地丁花,仰着俊秀的小脸,冲我笑着,恬淡自得,毫不在意小小垃圾的存在。她们身姿矮小,宿根,根扎牢固,逃过了药水的劫难,贴着温暖的大地,不顾一切地泼洒幽深的蓝紫色,只要好看,扑面而来的是原野上,那股清新、自由、朝气蓬勃的气息。
没有人知道我是多么爱这小花儿,每年春天都跟踪她小小的蓝紫色身影,乐此不倦。
紫花地丁,恰村姑的名字,亲切朴素,紫溜溜的花影,像小紫蝶,无数次轻颤在我的文字里。那时,仅知道它是故乡大地上的野花,寄托乡愁。
其实,紫花地丁来自远古,药食兼具,才貌双全,俗话说“来劲牌子”,赫赫有名,却默默无闻隐于野。不跟风,不凑热闹,不骄不躁,紧紧贴着大地母亲做好自己。
清代的乾隆皇帝也为紫花地丁写过诗:《紫花地丁·野地荒坡花叶柔》
野地荒坡花叶柔,虽非繁艳足风流。
歌娘舞妓不经眼,农妇村姬却上头。
花叶柔而又足风流的紫花地丁,虽然不被歌娘舞妓看好,却能簪到乡下农妇头上,能入一国之君的诗里去。
诗经里也能看到她的影子:
周原膴膴(hu),堇荼如饴。
周人的田野多么肥沃,茂盛的野堇菜、苦苦菜甜如麦芽糖。
堇菜味微苦沁出一股田野的清香,古人品出麦芽糖的甜味,“宁餐堕齿堇,勿忆齐眉羞”,这应该是古人以苦作乐的人生态度吧。

窗下这片紫泱泱的地丁花,是上帝的恩赐,用来抚平我内心的焦虑与低落。
自从收到房地产延期完工的违约书,便陷入无比沮丧的情绪中。我简单到可以因为一片花爱上一个地方。买房是家庭中一件大大的喜事,可我自从买了那套房子,生活被推到浪尖。不是因为钱,也没贷多少房贷。是因老赵没看上周边设施,打算拿到手卖掉(房产证到手五个月可以卖),也就是说,今年我还得继续居住当下租来的房子(买掉旧房子换新房子,别人的房子住着没有生活的精神气),而且拿到房子后还得等待卖掉,再买,继续忍受老赵抱怨买房子的事。
出意料之外的事,中华恐龙园扩建到新房门前,儿子招聘到恐龙园工作,我的生活又发生了变化,老赵再也不埋怨房子地段怎么怎么不好,整天拉着苦瓜脸给我看。
真是的,小野花比老赵懂得生活,也许今天仰着紫莹莹的笑脸,明天就有被喷洒毒药的可能性,依然从容淡定,打扮地漂漂亮亮过好春天。
小心翼翼地俯下身选择拍摄角度,如何能拍得本真的蓝紫色,深邃,婉约,如幻如梦,在暖色调和冷色调之外的绝色。
一朵俊俏的小花朵,在镜头里绰约,不知名字的鸟在棕树上韵律轻快地鸣叫,低回婉转,仔细听似乎在叫:“不着急,不着急……”
楼下的阿姨端了一筐艾蒿,摆在草地上晒。春日温柔如水的晨曦洒到筐里,她翻着青青艾蒿,顺着艾蒿青团的做法,地丁秀丽的蓝紫色小花舔着她的鞋帮。
对着紫花地丁可爱的笑脸,开始留恋这儿,住这里不想搬走了。如果离开,记得带些地丁花的种子,这儿的紫花地丁颜色最紫最纯。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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