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留言

今天本来是把眼睛凑在电脑屏幕上修改我的新小说《五月的周末》的,但此时却不得不停下来,想写几句小说之外的话,因为…

随便聊聊《五月的周末》的图片

今天本来是把眼睛凑在电脑屏幕上修改我的新小说《五月的周末》的,但此时却不得不停下来,想写几句小说之外的话,因为今天是个节日。
我毫不讳言我更喜欢这个节日,因为这个节日文化氛围更浓郁,能给寂寞孤独的人以心灵慰藉,给歧路徘徊的人以指引。
昨晚眯着眼(眼疾手术后不能戴眼镜)看了一部电影,叫《联合王国》,讲了博茨瓦纳共和国的缔造者卡马和白人妻子露丝的爱情故事以及他们争取国家独立的经历。卡马和露丝的婚姻不是一个单纯的婚姻关系的缔结,在当时它完完全全被殖民政策、种族隔离政策、人种、文化、习俗等多重力量裹挟,卡马因此被英国政府宣布永久流放……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他们的婚姻缔结和生育后代,以及一个共和国的成立。
喜欢过什么节日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如果有个权力机构出来阻止,说明他的机构有了问题。信仰自由是宪法赋予的权力。你相信宪法的权威吗?不喜欢过什么节日和不喜欢同什么人结婚一样, 难道你还能因为自己不喜欢和她结婚而阻止世间所有男人和她结婚?
春节对我来说,其重要性来自对饱食团圆之后的幸福感的深刻铭记和追念,它的基础和和背景是饥馑和离散。它让我不忘记过去,前行中步步回望。此一节日的重要性则来自某种自由的热望,孤寂挫败时对神明抚慰的感激,它让我身处忧患、绝境时不失对奇迹恩典的期待。
十二年前的今夜激发了我写作的热情,也促成了我写作的成果。十多年前那部小说(《平安夜》)仍然是我的所有作品中最重要的,最气势磅礴的。只要世间还有罪恶、迷失、爱情、死亡、友谊,它就会一直发光。它是给长眼睛的人看的。
谨以此赞美此夕,祝世间永享太平。

亚眠的小说每每带给读者以普通人的迟暮之慨,他不写英雄迟暮,也不写美人迟暮。他的平民情结甚至可以追溯到他的出生。但他和他的小说人物每每又成为各自反讽的对象:他并不被他所关注的对象(平民)接受。所以,他的小说又有了另一个令人感伤的主题:无奈。亚眠可惜流年,忧愁风雨,珍视人的生命,但同样在他的小说里,他却会让一个人轻易地死去。
他的《平安夜》就是这样一部作品。
《夜》是一部关于现代人的生活、情感、文化、观念冲突与纠结的作品。小说所展示的是一群生活在社会中下层但精神品位却居于高端的人的生活现状、精神现状。这一现象通过众多现实的、当下的冲突表现出来。平安夜本该是平安祥和的,但现实并非如此。
2006年12月24日,是休息日,但很多人却都在加班工作。许多人脑子里想象着自由,盘算着得失,却身受多重束缚。虞迁、林惟楚、吴怀柔等人的生活在矛盾中,处处是矛盾,人人是矛盾。行为、精神、文化、文明、情爱等层层叠叠的矛盾都归结到平安夜里。王晓辉更是矛盾的集中,所以他只能以死自解。他的死和别人的死没什么不同,都是可怜而平庸的。三岛由纪夫的母亲在他自杀后说:“做步人后尘的事,我儿还是头一回。”这个悲恸而又骄傲的母亲不得不承认无差别死亡这一事实。但她却错误地以为生可以有差别。在《夜》的作者看来,生的差别也是不存在。
《夜》采取中国山水画全景式透视方法,把众多主题置于同一平面,几乎不分远近大小。全书没有中心人物、中心事件,只有中心时空——平安夜。《夜》说的正是这一时空下一群人琐碎到令人愤怒的生活细节。因而这部作品除故事难以复述外,结构也特别,特别到似乎没有结构和主题。这一点很令人吃惊。
《夜》对人的内心的一种全息式描述尤其令人吃惊。当每个人物独处时,他就把眼睛缩回胸腔去作一番检视,此时这个人是立体的,因为每个人都以自己为世界中心,调动主、客二因,想象着,弥漫着,扩充着,旋转着。此时每个人都是一个很小但完整的恒星,四周笼罩着厚厚的星云。这层星云把人裹紧、禁锢,任是如何用力,都无法挣脱。唯作者以一把利锥自外直刺人心,这一刺竟穿透了蒙蔽人类的戏衣,把人的可悲、可憎、可厌、可怜一一还原。
因此,《夜》在揭示人生世情时虽狠毒,同时却又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悲悯情怀,作品中各种世相无不受此感染。这让我们看到了作为社会的人,悲悯的意义是何等重大。透过这种悲悯,作品发人深省地探讨了许多问题,特别是制度与人性的关系问题,上帝和信仰的关系问题。而通过这些问题,作者又向我们提出了更多问题:现今的一切制度是合理的、是符合人性的?上帝以万物为刍狗,是为了上帝?为哪个上帝?为什么上帝有把万物当祭品的权力?他要祭谁?谁能当万物之祭?谁是谁的人生道具?人与上帝抑互为道具?通过这些发问,把人性和制度关联起来,把精神和现实关联起来,迫使读者去思考,去探索。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虽浓墨重彩渲染了死亡,使作品充满悲情,但他又以年轻、充满激进思想的虞迁作为全文的发端,且发端于晨,同时仍以这个虞迁对黎明的展望终结全文,这一安排多少淡化了使人窒息的悲情色彩,给人以希望的暗示。尽管这一暗示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是那么难以察觉。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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