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是很复杂的事。当年说过的话，最后都没有应验，更没有天罚。说到底，普通人不是小说中的主角，没有那么多曲折与痛苦，各自经营及努力活着，已经不容易了。
所以，当年那些怦然心动是什么呢？
很多人经常说到断舍离。这是从佛经来的语言，我不知道它的本意是什么。但我推测它是意识层面的语言。因为意识上是可以断舍离的，但物质上是不能绝对断舍离的。
比如，饮水，不能不喝水。吃饭，总是不能绝食。还有什么呢？空气吧。总之，人不能死了，死了就没法讲断舍离。活人才讲断舍离。所以断舍离首先是意识上的断舍离。
我以前是一个记忆力比较不错的人，自认比较不错的。我以前读完小说，读完诗歌，差不多能背了。小说里的语言都可以记得原话，不是那种复述故事情节。
大学时有一年夏天我给一个初中生辅导作文。我觉得作文写得好不好，关键是读得多不多。但是他不喜欢读书。我去他家里做家教。他家算书香世家，他祖母在杂志社做社长。我看到书架上一本小说，是我读过的，我就开始讲，人物对白一一呈现，讲到高潮。
我说：今天时间到了，我走了。
初中生说：“你没讲完，课怎么能上到半截就结束了？”
我抽出书架上的书，说你自己看吧，就是这本里的。
我那时记忆力就这么好。所以呢，我自信自己记得所有的事情，然后会不断丢掉与记忆相关的物品。我觉得没用了，我就丢掉了。
当然，丢掉的很多东西我自己都没印象了，现在唯一有印象的是硕士毕业，本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随身携带，但是后来装不下了，就留在志鹏兄。几年后，志鹏兄问我如何处理，我说扔掉吧。
它们在我的意识里已经“断舍离”了，物质也就没意义了。它们占据了空间，但是没有情感的空间。最后我们也会消失，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