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英穿上外套，戴好绒线帽，拿着口罩和手套，提着编织袋准备出门时，手机响了。
妈，琦琦想吃茴香饺子呢。手机里传来儿子的声音。
韭菜馅的中吗？赵美英问，茴香恐怕买不来。
不中，琦琦非要吃茴香的。
她看着塑料布盖着的泡沫箱子里葱绿的韭菜，摇摇头笑了。
要下雪了。她的腰开始酸痛。我得把箱子搬厨房去。
她戴上口罩、手套，来到垃圾筒前。盖子掀开后，一股腥臭扑鼻而来。她扒开上面的垃圾，没有找到瓶子。
她继续向下一个垃圾筒走去。
来晚了？她想，瓶子都让别人捡去了？
漆黑的夜空中，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前面就是加油站。一般到加油站时，袋子已经装满了。今天咋回事？一定是甜甜奶先来了。甜甜爸得了神经病，甜甜妈上班走后再也没回来。唉！想想还是自个命好。
早呀？一个背着袋子的老太婆打招呼。
甜甜奶，恁更早呀！
俺也刚来。甜甜奶说，正好有人搬家，就赶上了。
赵美英看着甜甜奶被袋子压弯的后背，感觉腰更痛了。
她捶了捶腰，继续向前走。
今个儿也不知道能卖40块不能？
加油的人去超市买东西，她站在离垃圾筒稍远的地方等着。
车主从车里拉出一个装满垃圾的箱子，她小跑着上前帮忙抬。
大冷的天，这么晚了，还出来捡垃圾。那人松开手说，这几盒牛奶，拿去喝吧。
俺不要，恁自个喝吧。她把奶递回去说。
这么大年纪了，儿子还让你捡垃圾？那人说，也够孝顺的。
儿子不让，我是瞒着儿子的。她满心欢喜，估算着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
袋子还没有满，她来到另一个垃圾筒前。筒里垃圾不多，但瓶子不少。她欣喜地把瓶子装进袋子里。今天还能卖40块。
琦琦奶，歇歇吧。
恁送回家了？赵美英把袋子放在地上，捶了捶腰问，甜甜睡了？
睡了。哪个超市有卖韭菜的？
韭菜？
甜甜病了，想吃韭菜饺子。甜甜奶叹气说，这大冬天的，哪会有韭菜。
现在的孩子嘴叼，没啥偏吃啥。这不，琦琦闹着要吃茴香馅的。前两天去超市，见有韭菜，20多块一斤呢。赵美英背起袋子说，可能已经卖完了。
啊——
赵美英打开门，把东西放在地上分类。
酒瓶子，一个、两个；饮料瓶子，一个、两个；纸盒子……再有一趟就能卖40块了。
准备出门时，她看见了泡沫箱子。
这一箱韭菜咋说也值20多块。
后半夜下起了雪，路滑不能去废品收购站。她去超市买羊肉、茴香给孙子包饺子吃。买了羊肉后，但咋也找不到茴香。
她失望地回到家，看到塑料布下面的韭菜。甜甜不是要吃韭菜馅的吗？赵美英掀开塑料布，犹豫了。
赵美英提着食品袋，站在门口，边捶腰边向远处张望。
琦琦奶，大冷的天，等谁呢？提着食品袋的甜甜奶远远地打着招呼。
甜甜奶，韭菜买着了？
没有。
可能这两天就没有韭菜。赵美英问，甜甜上学去了？
没去，还病呢。早上又吵着要吃韭菜饺子。甜甜奶无奈地摇摇头。
给，韭菜。
恁在哪儿买的呀？甜甜奶接过韭菜，从袋子里拿出一把茴香递给赵美英说，我去超市时，正好看见给酒店送的菜有茴香，我就要了一把给恁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