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子

切开一个老南瓜,饱满的南瓜子一顺溜匀齐地贴在瓜瓤上,实在是可爱得很。老公说没用了,扔了吧,可我对南瓜子有太多难…

切开一个老南瓜,饱满的南瓜子一顺溜匀齐地贴在瓜瓤上,实在是可爱得很。老公说没用了,扔了吧,可我对南瓜子有太多难舍的情结,仍是小心的,一颗一颗地滤洗干净,用吸水纸轻轻地摊放在窗台上,均匀地铺开,就像晾晒心事一样,生怕弄掉了一颗。这么好的瓜子,实在是舍不得丢啊,即使不吃,放那里看着也舒服。
小时候家里的房前屋后种了很多的南瓜。那时候南瓜的品种老土,嫩南瓜的口感稍好,老南瓜就不受待见了。看着那黄黄的成熟的大块头,煮出来质地稀疏,一汪汤水淡而无味,大家都不喜欢吃。大堆大堆的南瓜搬回家,摆满半间屋子,却无人问津,也愁煞人了。
母亲隔三差五挑一个,填充一家人的口粮,其余多数则赏给猪吃。无论是人吃还是猪吃,处理南瓜时,母亲总是一丝不苟的地抠出每个南瓜里面的种子,然后用竹篾筛子淘洗干净晾晒起来,攒到一罐子了就炒一锅,给我们几个孩子当零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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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母亲干完活,扛着几个大南瓜往家走,还没跨上门前的石梯,突然大喊“杀南瓜啦,杀南瓜啦!”我和弟弟充满好奇,一下子从屋子里冲出来,母亲把几个南瓜排成一排,然后拿起切猪草的砍刀,朝最边上的南瓜使劲一砍,一刀便将南瓜剖成两半。
弟弟立马来了兴致,央求母亲,他也要杀南瓜。母亲将一个小南瓜搁在木凳上,把砍刀交给弟弟,示意他从中间下刀。弟弟虽然只有几岁,但长得敦实,还算有些力气。他双手拖着刀,用了好大的力气才举起来,龇牙咧嘴地朝南瓜砍去,随着母亲一声“嘿咗”,南瓜已破成两块,掉在地上打转儿。弟弟兴奋极了,“嘿咗嘿咗”地喊着,又砍了几次。可那把刀太沉,越来越不听使唤,刀不是侧躺在南瓜皮上,就是陷在南瓜里。弟弟累得面红耳赤,直到力气耗尽也没再杀破一个南瓜。
那天我们一直因为“杀南瓜”这个新说法开心得很。母亲一连砍了十多个南瓜,我们抠了满满一筛子的南瓜子。也是从那天以后,弟弟一见南瓜摘回家,就开心地嚷着“杀南瓜,杀南瓜!”
夏秋季节阳光充足,过不了几天,一颗颗南瓜子在太阳的暴晒下,便褪去偏黄的瓜瓤底色,变得白白的,扁扁的。母亲往往抽下雨天气闲在家里时,才指挥姐姐们在柴锅里炒南瓜子。
火苗在锅底温柔地摇摆,南瓜子在锅里随着铲子满锅游荡。香味在一阵阵铲子搅动的摩梭之声中越来越浓。当所有的瓜子均匀地变成黄色时,就快速起锅了,还用那个大大的筛子铺散热气,直到变凉。

吃南瓜子是很讲究技巧的。母亲耐心地用手和嘴配合演示,将扁扁的南瓜子侧起身来放在门牙间,细小的一端朝嘴里,上下牙对着瓜子棱轻轻叩几下,南瓜子外皮便齐齐地裂开,像张开的小口袋儿,绿绿的瓜子仁,顺着舌尖掉进嘴里,快嚼慢品,香脆可口,余味缭绕。
许多小孩不得要领,瓜子塞进嘴里胡乱嚼几下,可是什么也吃不上,只能干着急。
记忆中有很多关于吃南瓜子的场景。夏夜里,一家人坐在月光里,一边哔哔啵啵一边聊天;冬天的夜晚,一家人围着火炉,膝盖上支起一床宽大的被子,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一起嗑南瓜子,有时深夜了都不想睡。

如今,南瓜的味道越来越好了,而南瓜子却很少被人提取。想吃南瓜子时,只需去炒货店跑一趟,各种瓜子、各种口味,带皮的、去皮的,想要多少,应有尽有。
很久都不吃南瓜子了,因为母亲已经永远地离我们而去,再也找不到那种嗑瓜子的快乐和温馨。偶尔也晾晒些南瓜子在窗台,只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怀念母亲,怀念那段美好的南瓜子时光。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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