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

“儿是儿,女是女,媳妇儿是媳妇儿”,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亮,奶奶在炕沿边攥着父亲的手,轻声细语地面授机宜。每每当…

“儿是儿,女是女,媳妇儿是媳妇儿”,借着煤油灯昏黄的光亮,奶奶在炕沿边攥着父亲的手,轻声细语地面授机宜。每每当着父亲的面,母亲又一次重复唠叨经年前从奶奶窗下走过时耳闻目睹的一幕,语气总是惟妙惟肖,抑扬顿挫,仍然无法释怀。父亲笑而不语,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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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话,绝非空穴来风。我在油盐酱醋的农村生活画面中,曾听闻许多如我奶奶一样的人,在刚刚掀开热气腾腾的包子笼屉后,引颈高呼的首先是儿子,姑娘,而绝非儿媳的名字。我姥姥处事的方式没有这么直白,而是从刚出笼的包子中,先挑出几个,堆在空碗中,盖上洁净的抹布,搁到较为隐秘的藏处,留给儿子。

“站在珠穆朗玛峰上,看不到你妈一点好处。”母亲甩给父亲的话,带着赵城人骨子里的直率。父亲又是一笑,云淡风轻地回应我母亲一句“还是我妈好!”。我静静地坐着,知道这话中有委婉的刺。我挽着母亲的胳膊,仿佛故意站队,母子间有相依为命的意味。“你奶奶虽没文化,不过你妈办事很得体,从未与你奶奶顶过嘴”父亲转头对着我,表情认真而坦诚。母亲服软不服硬,笑声中蕴含了鸣锣收金的包容。

我儿子在襁褓中,接受出生后奶奶第一次深情地注视。按照习俗,母亲郑重地点燃一支香,款款地抱起孙子,从医院出院回家。一路上,妻紧随着,如同大将军打了胜战回朝一样。我有预谋地问母亲:“家里蒸下包子,该先让谁吃?”。

“南墙根头去!都像你一样,一个只要脸皮厚,总会得意的。”我笑得不以乐乎,赶紧用指尖儿擦了一下眼角的泪,随时迎接母亲劈头盖脸的戏谑。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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