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思议的力量
1.
雷声远远地滚过来，闷闷的。
这样滚动的声音让人想起小时候。
那是夏夜，爸爸穿件背心，肩头搭个毛巾，在月光或者马灯的光里碾谷子。他的前面，牛闷声不响围着稻场转，石碾子骨碌碌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宁静。
很遥远了。
遥远得像天边的雷——天边，灰云沉沉。
我转身，不远处，白蝴蝶在南瓜藤间闪动，又倏忽隐没，再也不见。
这时，西边小路上有卖西瓜的声音传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大喊着：“西瓜。西瓜。西瓜。”这重复的、渐行渐远的声音，充满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它穿透云天，向着不可的方向，正好经过了我。
2.
前两天与芷涵一起去了一趟安陆。
一个陌生的小城。
走在长长的街道，看着太白大道的字眼，不禁想到太白。那个大名鼎鼎的诗仙。
太白诗仙并不存在。或者只是，现在没有了。但无妨，我们的本意与太白无关。
太白大道上的银杏树真多真大呀。那层层叠叠的绿被风摇起，真是再好不过了。
风摇动的银杏叶像一把把绿色的小扇子。这绿，让我记起遥远的物事：一个小女孩仰着头看银杏树，那树高高的，她站在树下，等一片叶子落下来。她要那叶子做一枚书签。她不想那书里有折痕。她这样等着、想着的时候，脸上就有了笑意。后来，她真的拾到了一片银杏叶。
一片叶子就满足了一个孩子最简单的愿望——这真是件很好的事。
“妈妈，感觉这里好多好多小孩子。”芷涵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
是的，最好的是，那晚霞里，有这样多跑来跑去的小孩子，他们的母亲看着他们，笑眯眯的，温柔、甜蜜。
我还看见一个肚子突起的妇人，她喊着她的孩子，要他慢点，她的脸颊有看得见的蝴蝶斑。
这也无妨，怀孕的妇人身上所闪现出的母性的光芒，怎么样都是迷人的。
最迷人的的，是那么多的孩子呀，那么多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