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交给春天

许是昨日下过了雪,天色有了一种难得的明朗。屋前屋后的树木静立在天光中,无论从哪一个窗口望出去,都有说不出的好。…

许是昨日下过了雪,天色有了一种难得的明朗。屋前屋后的树木静立在天光中,无论从哪一个窗口望出去,都有说不出的好。除了鸟鸣,听不见其它的声音,在这早春的乡下,似乎一切全是静止。

 

我依然穿着昨日的白棉衣,想到等几日天气暖和,就该洗了它收进柜子里。今日雨水,春越发近了,无端地,我又想到那件有着新柳色的羊绒衣,二月穿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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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里在家,对穿什么没那么多讲究,心里却想,其实像我这个年龄,对穿着打扮还是需上心点好。毕竟不是二八少年,随便一件衣服套在身上都是好看的。这让我有了一丝朦胧的沉郁。在从前,我是从不考虑这些的,觉得那是无关紧要的事,衰老仿佛很远,我将永远处在最好的年纪里。

 

如今早晨起来,我总喜欢在镜子里仔细看着自己,卫生间镜子里的我像一个陌生人,那是个奇异时分:我的心境在这个时候是平静的,镜中的自己也是平静的,我喜欢一面用手拂面,一面凝望着自己。镜中的我头发蓬松着,那个带着倦容的我惺忪的眼拿起牙刷挤牙膏、刷牙,我鼓起的腮帮子让自己看起来有些奇怪。我再一次凝望着自已,直到邹先生催我漱洗,那时的我会突然记起他比我忙,于是我胡乱地抹一把脸,然后腾出地方给他。

 

今早他要出去,我来不及洗漱就开始炒饭。青菜、鸡蛋,加上昨日的剩饭。后来,我们默默相对。很久没有这么早吃饭,我们似乎都有点不习惯了。

“早上还是吃点稀饭面条好。”我没话找话,“不过,这些剩饭不吃就糟蹋了。”于我,对于粮食的爱惜应是与生俱来的。

他闷闷地“嗯”一声,算是回答。

 

我也沉默。脑子里却想起那时的早晨,我们愉快地交谈,像两只叽叽喳喳的鸟儿你唱我和,还有他从小厨房里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我喜欢把吃不完的一些直接扒到他的碗里。他只说:“够了。够了。”然后一脸宠溺的笑。

这样的思绪使得我有了一点想象不到的沉默。

 

我收了碗拿到门口的水龙下去,天空越发明朗,门前小池的雪已不见踪迹,看不出昨日的一片洁白。

“今日怎这样早?”妈妈问。她正蹲在廊檐下一边搓洗着衣物一边向我这边张望,爸爸在她旁边慢腾腾地扫地。我看着这景象,心中想到二十多年后,我和邹先生大约就是这样的状态了。这让我无端有了一种疲惫,又无端有了一种憧憬。

这是怎样令人矛盾的心理呀。

 

我端起洗好的碗进屋。

“去了啊。”邹先生对我说了一句就去拉卷闸门。我只看他一眼,分明看见他剃光的两鬓又冒出了密密的白。这是今年他第二次去工地,我已不能清楚地去记忆他到底做这行多少年了。逝去的日子总是快的。时光,时光,就是说时间像光一样么?

 

“哐啷……”我听着卷闸门拉开又落下时重重的声响,感受着随门而入的冷冽的气息,发觉门口广玉兰树枝上的叶子比从前多了一丝光泽。嗯,是雨水了,还过几日就可清晰地看见树木的嫩芽了。

 

我呼吸着这带着浅浅春日的空气,凝神之际,我想着一年又这样开始了,春天就这样来了。

是啊!春去春回,把自己陷进去,把岁月嵌进去,看着,看着吧,春在树枝发出嫩芽一样的颜色,在等着……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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