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徐老师学京剧

徐方角老师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常到我们村里来。七十年代初,我们庞家院村就红极一时,是典型的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大队。…

徐方角老师在我读小学的时候就常到我们村里来。七十年代初,我们庞家院村就红极一时,是典型的农业学大寨的先进大队。那阵,县上就常有各机关单位的干部下派到村里轮流蹲点。记得当时有文化馆的美术干部杨改朝,有县政府的领导牟秀珍,有农业局的科技干部侯建国和罗斌元,还有……反正是走一拨又来一拨,有的已经记不起大名。徐方角老师作为文教局的代表常来我们大队下乡,来了就要到我们村办学校来听课,检查指导教学工作,与我们师生一起联欢。我那阵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小学生,对当时的一些事记忆犹新,脑里像过电影一样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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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地记得,徐方角老师戴一副高度近视眼镜,镜片是一转一转的圈,像老树的年轮,和别人的显然不同,由此可以想象到他视力近视的程度。徐老师个头中等,头发谢顶,走路大步流星,一看就是一个很博学的儒士。论长相特像电影《渡江侦察记》里塑造反面角色的艺术家陈述老艺人。

记得最清楚的是他一来到学校,就把我们全校百十号学生集中在大教室里,他字正腔圆地给我们教唱现代京剧。那阵,京剧《智取威虎山》《红灯记》和《沙家浜》是最流行的剧目,是革命样板戏 ,可以说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当时,县文工团就驻扎在村里给我们排练文艺节目。退伍军人庞正海一家人就出演了《红灯记》选段,他们还登上了县里的大舞台。我当时也在全县八期理论学习汇报会在我们村里举办时出演过《智取威虎山》里少剑波演唱的《共产党员》那一段,真正过了一把京剧瘾。

这点嗜好真得感谢徐方角老师。京剧不同于一般的歌曲,它的发音很难,吐字也难度极大。有时一句尾音十遍八遍都唱不准,唱不到位,徐老师就反复教我们把握音准,包括口型,包括表情,包括一个莲花指,一个眼神,一个丁字步都示范得有模有样。那阵学京剧好像也是一项“政治任务”,不仅我们学生要学,就连握锄头把的老百姓也要学。我们不知道徐老师是不是京剧科班毕业,是不是京剧世家出生,在我们看来他很专业很内行,只要他出现在教室,同学们会立刻鸦雀无声。徐老师就像一个“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老生演员一样站在讲台上给我们做着肢体示范动作,给我们校正唱腔中的失误,我那阵就在下面模仿得很投入。后来知道他是业余爱好者,我也在那个时候跟他学习了一点戏剧演唱基本知识,以至于后来我对京剧那么钟情,闲暇时候不是吼几句唱段就是打开收音机陶醉般地沉浸在京剧那种鼓乐张弛有度的戏剧唱腔里。那阵,我就学会了《沙家浜》《红灯记》《智取威虎山》里部分的精彩唱段。就是到了现在我每晚总要把电视调到央视的戏曲频道乐哉地享受一番。

徐老师是略阳县教研室语文教研员,也是汉中市小学语文研究会的会长。来到我们乡下当然主业是指导农村学校的教学研究,也许是常蹲点我们村,就给我们这个偏远的农村小学吃了这个“偏碗饭”。我很感激他,感激他在那个年代让我们学习了一点戏剧知识。徐老师那阵常到教学一线去讲学,开展教学研讨活动,期间,我没少聆听他的语文教学讲座,真是受益匪浅。后来徐方角老师从略阳调入汉中市教研室从事他的语文专业研究工作,直到退休,直到仙逝,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无巧不成书。有幸的是七八年春上,他的大儿子徐军平携家带口落户我们大队做了一名代课教师,和我共事一个学校,那阵我才对徐方角老师有了一个全面地了解,知道他是城固人氏,毕业于旧中国的国文专科学校,后来参加革命随军辗转大半个中国直到新中国成立后他才像一只飞倦了的鸟儿在汉中这块生养他的大地上为教育事业奉献了毕生的精华。

无论何时,只要偶尔想起徐方角老师,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清唱几句当年他教给我的革命样板戏里的精彩唱段,就又似乎看到那个头发谢顶,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老头正精神饱满,字正腔圆地唱着不亚于京剧大师于魁智演唱的京剧选段,那个很投入的情景让我很陶醉。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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