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留痕(下集)

母亲送我的土布床单,我嫌不洋气,藏在了衣柜的角落里。 自从我当了母亲后,我才明白什么叫骨肉之情。那是流淌在血液…

母亲送我的土布床单,我嫌不洋气,藏在了衣柜的角落里。

自从我当了母亲后,我才明白什么叫骨肉之情。那是流淌在血液里的,是情不自禁地,是累并快乐着的诠释。

随便聊聊的图片

就在儿子两岁多那年。我发烧了,浑身疼痛无力,我背着儿子去了医院。有气无力地靠在医院的长椅上输液,儿子乖乖地坐在我旁边玩玩具。隔一会用自己的奶瓶接点水,给我往嘴里塞。瓶子里药水变少的时候,就去把护士拽过来,指给护士看。隔一会把温度计做模做样地甩一甩,给我夹到腋下,一会拿出来。自己大字不识,却在认真地看体温度数。

那一刻,我的心融化了。那一刻,我所有的辛苦付出,是那么值得。

那一刻,我小时候怎么会在尿桶里的事,回想起来,忍不住笑出声来。

就在儿子六岁时,脸被开水烫伤。吃饭也只能用勺子给往嘴里灌点流食。医生说满脸的水泡要是蹭破,就会留下大面积疤痕。那种疼痛,我真希望替儿子承受。

幸好,哥哥和老幺也在深圳上班。他俩下班后,顾不得休息,白天寸步不离,晚上两人轮流照看。在儿子睡着后,哥哥或者老幺坐在床边,不敢眨眼,用自己的双手固定住儿子的头,生怕满脸的水泡碰到枕头或被子。熬到天亮再回厂里上班,连续半个月如此。

在那个疼痛而又温暖的半个月里,我有点想母亲了。

我无法想象艰难的岁月里,她生了一群。我才生了两个就手忙脚乱。

利用寒假期间,我带上两个孩子回老家看望母亲。

离家还有十里地时,透过车窗,我看见了母亲坐在路边张望。我下车喊了一声,她站起来,怀里揣着一瓶水,还有几颗橘子。

母亲迎上来,把热水和橘子递给我,说我从小晕车,赶紧喝口水,吃颗橘子压一下。她解开自己的棉衣扣子 ,把儿子的手暖在自己的怀里。暖热了,又轻轻接过我怀里熟睡的女儿,爱不释手。

一路上,母亲走一会,看看怀里熟睡的女儿感叹:“这双眼睛太像你妈小时候了!太像了!”

“我真是你亲生的吗?还是在水渠边拾的?大家都说我是尿桶里捞的。”我跟在母亲身后嬉笑着问。

母亲神色黯淡下来,满脸歉意。她叹了一口气:“当初把你生下来时,已经是第三个女儿了,那一瞬间我和你大(父亲)鬼迷心窍,把你扔尿桶。串门的慧娃婆还训了我和你大。把你放床上,你一直在哭。再后来,你文嫂给你喂奶,你咧嘴笑了……”

我静静地听着,仿佛在听别人的故事。

时隔几年后,我再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回到了从小生活的村庄。听说那位“叮叮糖老人”,已有很多年没来过村里。

那些叫爷叫婆的人们,大多已离开了人世 。慧娃婆见面还是那句:“这是尿桶里那个女女回来了,我给你煮大锅菜豆腐吃。”

“如今尿桶里装不下我了。”我打趣道。

最近几年,村庄里越来越安静,只剩下寥寥无几的老人。

母亲也走了,她去了另一个世界。翻出被我藏在衣柜里的土布床单,依然不洋气。可我捧在手里,泪如泉涌。只是在她永远的离开后,我才在一针一线里,看见了母亲的心,依然温热。

二姐一如既往地隔一阵子,不远千里给我送粮食蔬菜,给我买衣服,买化妆品。两孩子的零花钱,她也从未犹豫过。

我已渐渐走向老年人队伍了,在大姐眼里,我还是当年那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妹妹,时常给我零花钱。在父亲眼里,我成了他放不下的心事,他总想给我点什么,只要他有的。

走过岁月,还有写不完的故事……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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