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润万物,文养心田

早上起来去山林间走走,风竟有些凉了。 预报中的“梅花”大雨还未到江南,一夜细密如针的秋雨倒是润湿了地面。这几天…

早上起来去山林间走走,风竟有些凉了。

预报中的“梅花”大雨还未到江南,一夜细密如针的秋雨倒是润湿了地面。这几天,我将园子里的草坪下狠心修剪了一遍,剪刀贴着地皮齐涮涮的将芳草剪掉。我抱着成堆的青草撒入后门葫芦塘喂草鱼,平静的秋水波澜迭起,那些饿极了的大鱼游过来争食,一个又一个急转身,激起一串又一串浪花,像是载歌载舞。我原本还担心秋风日紧,草地能否返绿,有这朦胧细雨的相拥深吻,既湿了泥土,又润了草根。身心浸润透了,要不了多久,又会绿意盎然了。

随便聊聊的图片

大自总是神奇无限,冷风热雨,阴晴圆缺,天时地利,一切皆依律而行,一切又如期而至。我执守江南这片山野日久,愈加不想再去客串热闹。一年中回城也就两三次,而且仅宿一晚便重回山林,遇到旧友吃饭,喝一次酒便醉一场。我曾去九华山里访一对大都市在此修行十余年的夫妇,其家女主人精通中医。他们说,山里生活七年将有一大变,身心渐远了从前的生活,适应了山里的慢日子,人体机能相应也发生了许多变化。若再掉入以前的生活泥淖里,旧“火”尚存于心,遇柴则燃。只是,你的身心已不适应了。于是,便“醉”。

深山里这对夫妇所言应该是有道理的,知之能改善莫大焉。而今,昔日旧友埋怨我下山次数少了,我私忖可能还是多了。爱人有时回城办事、喝亲戚喜酒什么的,叫我与她同车回城,我都没有同行。热闹的地方从不缺人,我在青山又见自在。寂寞于我已熟悉成老友了,寂寞睡着了,我就寻些自得其乐的小事情。比如吃饭前拍些菜的图片,茶余饭后在手机微信上写一段“茶溪微语”,就配上这些菜图,以求图文并茂。本是无心之举,倒是惊动了一些关心我的人,他们言说我在山中日子太清苦了。

图片 秋风吹落了何园枝条上的柿子
我山中葫芦塘畔邻居薛克勤大姐,我们俩家原来谁家来了客人,站葫芦塘畔冲塘那边叫一声:“一会过来,一起喝酒。”那时大姐的丈夫张兆玉先生的嗓门大,他立塘边一呼能惊飞埋头觅食的白露鸟。每次,我们都喝个兴尽而归。兆玉老兄前年冬季去世了,葫芦塘边再也听闻不到他的声音了,唯有心存念想。薛大姐回城照顾她儿子去了,每次看我微信中发的素食图片,便打电话给我爱人小孙:“你怎么搞的呀,荤菜也不给大玉做?”俨然就是自家大姐姐在责怪弟媳妇。

另一位是新疆《克拉玛依日报》唐跃培社长。六年前秋天,我去克市与唐社长相识,他热情的陪同我参观油田、宴请招待,此后互有书信往来。唐社长系四川人,比我晚两年入职油田,在大漠风沙中三十多年,他武习太极成内家拳高手,文写诗作文,既是闻名遐迩的诗人,又是全国新闻拔尖人物。此君酒兴浓时,即席吟诗,手舞足蹈。唐弟好酒食肉,见我多素食,疑之曰:“九华山不卖肉吗?何兄还是要吃些肉。”

与我同一年入职工作的老友汪庆斌说:“人来世上吃多少喝多少,老天爷都是有定数的。吃完了,喝光了,就要滚蛋了。”我不太相信老天爷管得了凡间那么多事情,吃喝寿数主要还是自个儿的事情。我爱人在山中有时烧了肉食,便反复提醒我:拍张照片发发吧,别老让牵挂你的人担心日子太苦了。没有什么戒律让我不吃肉,只是吃两块便戛然而止了,干活淌汗后倒是喜欢喝些清淡的汤。儿时讨过饭的我,长大后曾经穿越过都市的灯红酒绿,终究不是富贵人的命,肚子里存不下多的油水。

大自然四季转换,春华秋实,寒冬过后,浩荡春风中万物复苏,春生夏长,秋获冬藏。有哪一样需要我们去瞎操心呢?人类不过分膨胀野心,少干违背天理人伦的事,依律而动,劳而获之,其他自有天意。为了人定胜天,弄得众人负重佝偻前行,弯曲了集体的脊梁。前些天看过一段录像,据说是乔布斯临终遗言《醒悟》,称自己除了工作外,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在生死临界点时再深刻的醒悟,于自己都已是毫无益处了,山一样的财富带不走,连半爿回忆也带不走,一切都要在灵魂离开躯体之前统统放下。我们芸芸众生能做的就是在前行的路上,远离虚妄,和正直的人在一起养德,与善良的人同行养心,跟快乐的人打交道养颜。人人身上都有光,温暖自己,照亮别人。

“梅花”雨还未来江南赏秋,我在这个早晨拍下山野间一些花儿的照片。时过仲秋,露也一夜比一夜白,山野里仍然有各色花儿在以最好的状态绽放。我回到自家园中,草地桌子上有片荷叶,那是我昨晚随手摘来盖在《南方有嘉木》书上,书儿一整夜躺在荷叶的怀抱里,若不是大雨要来,我都不愿惊扰一本书的园中香梦。江南女作家陶翠霞昨天向我推荐了美国自然主义几位作家的著作,三联书店出版的《心灵的慰籍》、《低吟的荒野》、《醒来的森林》、《遥远的房屋》,都是程虹译的。我还不会网上买书,便托城里陈瑞帮我代购寄来。我闲在山林间,于寂寞中写些文章,雨润万物,文养心田。

山野间新的一天开始了,又是一个美好的时光。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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