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

这几日去接安安,发觉路灯全部打开,整个环城大道比从前亮堂许多,邹先生说:是快过年了吗? 肯定是快过年了,这样子…

这几日去接安安,发觉路灯全部打开,整个环城大道比从前亮堂许多,邹先生说:是快过年了吗?

肯定是快过年了,这样子显得喜庆一点。

我接过他的话,又似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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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我们自然是喜欢过年的。年龄长了,对年的感觉渐渐淡了,可为人父母,还是得操持着过年。买肉买鱼呀,买孩子们喜欢的吃食呀,做卫生呀……不管喜欢、不喜欢,老祖宗留下的年,我们要一起过。而且,也似乎是喜欢的。比如今天,外面寒风呼呼地吹着,我想煎鱼、炒肉炖绿豆丸子,然后边吃边下白菜,到时候一家人围坐一起吃热气腾腾的饭菜,暖和得很。

 

鱼肉穿肠过,这对于从前的我们,是珍贵的、稀有的。如今,我偶尔与弟弟说起我们小时候吃一次肉都欢喜的不得了的心情,难免感慨现在好吃好穿和从前过年是一样的。其实,日日如此,这样的日子也就寻常了。但我依然爱着这样的日常——这是我看得见、摸得着的温暖、安分。

 

妈妈又买回了好些香纸。她其实一年上头都拜菩萨,不过过年还要祭拜两边的祖宗,自然需要的更多一些。民间的祭拜,很难归类儒释道,就是民间信仰。像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祭拜神灵更是虔敬诚恳,妈妈通常合十敬拜,以期得到神明的眷顾,分享神明的福分。

 

我有时会回忆妈妈亲手料理出的春节的零食。米子糖、苕皮子、烤饺(油炸的一种面食)、麦芽糖……都是很朴实无华的锅碗瓢盆、粗陶瓦缶,大铁锅铁勺,自制木竹加长筷子,木制长短擀面棍。最简单平凡的金、木、水、火、土,却料理出我记忆中最丰盛华美的滋味。

 

也回忆家里养的鸡、鸭、鹅,它们都用来下蛋,我们每天有蛋吃,却是舍不得,要换钱了买盐、买洗衣服、买牙膏啥的。我爱捡母鸡刚下的蛋,暖乎乎的,摸着叫人欢喜。除夕前两日,自己家的鸡鸭自己杀,妈妈动手,先拔去喉头的毛,烧开水,准备烫过后拔毛。她嘴里念叨着:你们莫怪呀,你们生来就是阳间的一碗菜。我喜欢围观,心里有不忍,却从来没说过不杀它们的话。妈妈要我把手放背后,好像是觉得有杀业,表示孩子没动手,业障不上身。

 

吃团年饭爸爸是必然要先给先人烧钱叫饭的,妈妈一面从容笃定地端茶倒水,一面热情招呼着我们再也看不到的亲人们。几个孩子站在一边看着爸妈做这些,他们眼中有疑惑,也有包容。我爱看他们那日笑笑闹闹地与我们一起见证古老的民俗,帮妈妈盛饭盛汤,过有滋有味的年。我也爱他们接过我们给的压岁钱,笑着说谢谢,毫不扭捏。

 

有人问:年是什么?在我想来,年是日常,是烟火,是平常的世俗心。年在世俗里才更显民间的新气象。

 

明日腊月二十四,南方小年。大年三十的欢喜是需要紧锣密鼓的铺垫的,而小年就是在接近这个喜悦,铺垫这个喜悦。它一脸笑滋滋,绝不小家子气,它和颜悦色,一点点点燃我们的心,靠近春风。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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