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路上的惊魂瞬间

每当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治伤药盒和感觉到胳膊肘隐隐作痛时,我就会在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扶贫路上的发生的那一幕惊魂瞬间…

每当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治伤药盒和感觉到胳膊肘隐隐作痛时,我就会在脑海中浮现出当年扶贫路上的发生的那一幕惊魂瞬间。
时间定格在2017年12月5日傍晚七时许。

随便聊聊的图片

当年治伤留下的各种药物包装
黄金峡中小每周一次的全体教师例会照常开始了,一切按惯常的规程有条不紊地展开。首先由校长黄华海主持领学各种文件或传达上级会议精神,接着便是值班领导总结上周值周工作情况,然后轮到教导主任王杰主持安排本周中心工作事宜,最后就把重头戏集中到副校长梁超身上。大家也会情不自禁地把目光全部聚焦到他的身上,因为他是主抓学校教育精准扶贫工作的领导。
此时此刻,凡参会的老师都会自觉地坐正身子,摊开笔记本,握紧手中笔杆,专心致志地等待他传达什么扶贫政策,或者安排些什扶贫任务,以便作出详细的记录,利于此后开展工作。
梁超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成熟男子青年才俊,大约一米七二的个子,身材笔挺,西装革履,棱角分明,帅气潇洒引人注目。白净的皮肤,乌黑的头发,端正的鼻梁上经常架着一副银色镶边眼镜,眼镜下藏着一双平静的眼睛,看上去就像两潭深邃的井水,澄澈且深不可测,似乎蕴藏着无限智慧和玄机。
他看到其他几位领导都把自己手头的工作安排出去了,就条件反射般地随手整了整衣领,再用右手把下垂的眼镜往上轻轻地推了推,然后扫视整个会场一通,便慢条斯理地讲了起来。
“根据县教体局关于近期扶贫工作会议要求,我们所有老师都要自觉遵照上级指示,提高政治站位,认清形势,积极完成各项扶贫任务。下来,我就安排明天的下村扶贫工作。”讲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翻了翻手中的资料,接着道“我们明天的主要任务是下村统计2017年拟脱贫学生信息。上级要求务于12月6日12点以前完成此表。我们必须赶在11点前完成并上交给我。否则,谁失误工作将严肃追责!”在讲最后一句时,他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门。
校长黄华海是一位年届四十岁的成熟男子,个头不高但身材紧凑有力,浑身都是浓缩的精华,国字形方脸,小平头,平直的眼睛上经常架着一副高端大气茶色眼镜,看上去天生一副当官相。他接住梁超的话头,强调道:“各网格小组长要认真负责,组员要通力配合,不等不靠,按时间要求提前完成任务,否则……”后面的大概意思也就是“提站位”、“追责”之类的话题。会议大约持续了两个小时左右才结束,老师们听得一头雾水,又一脸懵逼,这才拖着困顿的身子离开会场。
翌晨,天气格外晴朗,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只有几颗没来得及隐去身影的晶亮的星星和依然挂在山头的弯月。太阳还没有完全露出头来,但整个天空和大地早已披上了淡黄的霞光。寒冬的清晨气温下降幅度极其夸张,甚至跌下零下10摄氏度。一眼望去,漫山遍野被寒霜紧紧包裹着,树木变成了玉石镌刻的雕塑艺术品,田野变成了冰封的块块透明玻璃,道路则像条条无限延伸的银链。没有一丝风,清冷清冷的,鸟儿也栖息在窝里不敢露面。

 

被摔后的摩托车

我是渭门网格组组长。我提前做好了出发准备,一边扎护膝,一边戴头盔,一边吆喝组员:“ 张奇—,杨婷—,准备好了吗?我们赶紧出发吧,不然去迟了会误事的!”
“准备好了,马上就到。”张奇提高嗓门应声答道。
“来了——”杨婷也细声细气地答应道。
话音刚落,女教师杨婷匆匆赶过来了。这是一位刚入职不久的新任教师,二十五六岁上下,说话莺声莺气,温暖动听。只见她身穿加厚羽绒服,脚穿手工毛线棉鞋,脖子上系着一条粉色围巾,头上笼着羽绒帽,还用一条白色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就像一块巨型的三角形粽子,整个人被冻得蜷缩着身子,外形有点像面包。
“你去坐张奇的车吧,我们三个人一起走。”我看了一眼杨婷,对她说道。
“不,我就坐你的车。你看张奇那样单薄,没有安全感。”说完就一抬腿,跨上了我的摩托车。我不便再说什么,只好扭头去发动车子。
两辆摩托车同时发出了声嘶力竭般的叫声,既粗壮又急促,似乎提醒主人:“赶快走吧,还磨叽什么呢?”
随着“呜—呜—”几声尖叫,我带着杨婷前头开道,张奇紧随其后,两辆摩托车一先一后急速跨出了校门,身后拉出两道长长的白烟,绝尘而去。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露出笑脸,放射出万道刺眼的光芒,把整个大地照射得金光闪闪,分外亮丽。
摩托车迎着东升的旭日风驰电掣般地向渭门方向疾驰而去。我身后的杨婷紧裹着身子,生怕和骑车的男人有点儿近距离接触,于是极力把身体挪向车子的尾端,整个人就像坐在跷跷板上。随着摩托车不停地跳动着摇摆舞,她的身躯也不停地摇晃着,骑车人也很难控制行进方向。一路上迎着凛冽的寒风,一阵阵刺骨的寒冷直透全身,冻得他们直打哆嗦。不多时,早已直至行至下关沟组界面。道路两旁满是遮天蔽日的障碍物,给行人和车辆造成许多视觉错位。

 

发生事故的冰溜子
刚绕过几棵大树遮挡的路段,我本以为没有什么意外会发生,心想可以跑快一点赶往目的地,好及早完成扶贫任务。于是,就情不自禁地加了一把油门然,刹那间,车子却像离弦的箭一般向前冲去。突然,前方出现了一段令人猝不及防的冰溜子,大约20米来长,犹如一面明镜紧贴在路面上,光滑而闪亮。我立感势头不妙,准备减速。身后的杨婷却厉声尖叫起来:“快刹车!”他听到叫声,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还没等反应过来,只听“啪”一声闷响,但见车子瞬间倒向右侧,连人带车重重地摔倒在地,紧接着车头朝后车尾朝前来了个180度自行大反转,瞬间向前方滑出10多米远,被一道10公分高的土坎拦下了急速飞驰的滑翔物,方才平息了危险局面。这时,我被摔得晕头转向,一脸懵逼,整个身子被死死地压在摩托车下面动弹不得。杨婷在后面被摔得疯癫起来,嘴里不停地哼唧着,叫唤着,哇啦着,过了半天才挣扎起沉重的身子来。此时,只见她披头散发,身上挂满了冰渣子,两腿湿透,一脸惊魂落魄的样子,狼狈极了。她拍拍衣服,跛着右脚,颠簸几步来到我跟前,哭丧着脸说:“庞老师,你摔着没有?简直吓死我了!”
“还不知道。”我用力地挣扎几下身子,痛苦地说。
紧随其后的张奇见此情景,二话不说,立马把车子刹住,停靠在冰溜子的旁边,跑上前来用力扶起压在我身上的车子,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随后又伸出双手搀扶起躺在地上的我。
我被摔得头盔歪斜,满脸发紫,浑身披满了冰渣子,两腿不停地颤抖,护膝已经自行脱落,两只皮鞋里面灌满了冰水混合物,看上去整个一副惶恐落魄的造型。
张奇以为我被摔成了重伤,用试探的口吻说:“咱们要不要给黄校梁校他们打个电话说说今天发生的事,看能不去扶贫行吗?”
我忍受着钻心的疼痛,艰难地拍拍身上的冰渣子,在原地蹒跚几步,活动活动胳膊和双腿,感觉没骨折,于是重新系好护膝,戴好头盔,然后坚定地说:“不用,我能行。杨婷,去坐张奇的车,我们继续走!”
说着,我跛着双脚挪动身子去启动摩托车。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艰难地跨上摩托车又一前一后地踏上了扶贫路。
刚才发生的那惊魂一幕还没来得及令人多想,却又瞬间结束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路旁的树林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似乎在畅说沐浴温暖阳光后的快活,又似乎为我们三个深入目的地开展扶贫工作的人击节叫好。
初升的太阳给大地披上金装,我们三个人也更加光鲜艳丽,身影被斜照的光线越放越大影子越拉越长,随后渐渐地消失在娇艳的阳光里。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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