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余年了,可每每想起她觉得她还在我们身边。婆是个白静利索的大脚老太太,腰微弯,背微驼,耳微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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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余年了,可每每想起她觉得她还在我们身边。婆是个白静利索的大脚老太太,腰微弯,背微驼,耳微背,拄根拐杖,夏天一件对襟白色短袖,一件黑色软料裤子,冬天一件黑灰色的大襟棉袄,手腕处带一双深色的棉套袖,裤腿用扎腿带带扎住挡风,脚上一双黑灯芯绒棉鞋。有次我还偷偷地把我妈的短袖穿到身上,把我婆的扎腿带带往腰间一系,再把婆的帕帕在腰前绑了个蝴蝶结,做成了自己的连衣裙。

 

婆可爱我这些儿孙们了,她那黑颜色的皮箱子里面总有好吃的,葡萄干、核桃、麻饼、洋糖、麦乳精、苹果、蚕豆、琼锅糖、点心等等,经常会分给我们吃。我们小时候给我们缝棉袄、棉筒套袖、补衣服袜子,现在补袜子用的袜板还在家里保存着呢。冬天天特别冷,下雪天我们脚冷得通红,她就把自己的绵羊皮皮袄剪开给我们做鞋垫,把大人穿不上的衣服改小给我们穿,给我们每人缝了件绸棉袄。记得姐姐上高中了需要住宿,奶奶就把她的驼毛棉袄拆了给姐姐添加到褥子里带到学校用。婆还给我们缝沙包,做鸡毛键子,塑料毽子、编跳绳。夏天把开水晾到铜壶里我们回来喝,每次上学去把水都给我们灌到罐头瓶,酒瓶子,瓶子上绑根绳子好提,还有那个绿颜色的鳖盖军用水壶里,让我们带去学校喝。等蔬菜成熟的时候晒茄子干、辣椒干、腌黄瓜、蒜苔、蒜、萝卜、笋、芥菜等等,以备冬天菜少的时候吃,还给我们蒸槐花麦饭、茄子麦饭、豆角麦饭等,做搅团,漏鱼鱼,蒸各种动物样子的馍馍,挑荠菜、灰条菜、人汉菜、马齿笕,给我们蒸菜馍、摊菜饼。夏天时还给我们洗面筋,做麻食,放点黄瓜菜、豆腐、茄子、木耳、粉条、黄豆等,做成面筋粥粥,晾凉吃,或者晾些开水、呛点蕉叶、倒点醋,做些出汤面,可美味啦!

 

婆是个勤劳干净的老太太,我们小的时候收割庄稼都是人工收割,婆总是领着我们去地里捡麦穗,拔菜地里的草,八十几岁了还坚持端个小凳子,拿个小铲子除草。以前玉米收回来后她就领着我们剥玉米棒子,再把它们拧成一串一串的辫子,架到房顶或者树杈上,或者放墙脚下晾干,等小麦种下地,深秋或者冬天人们闲下来的时候,把玉米串子取下来,再把玉米棒子拧下来,用螺丝刀或者戳玉米的戳子在玉米棒子上戳几行,再用手把其他的玉米粒剥下来。记得冬天的时候,婆用铁盆盛上玉米放到炕边,天不冷的时候就把玉米棒子放到木龛里,拿个凳子坐地上剥,边剥边看我们写作业,我们写完作业或者没有作业的时候就和她一起剥,可我们总是剥不了多少就睡觉了,剩婆一人还在继续剥。第二天一觉醒来,那一木龛或者一铁盆玉米棒子都成了玉米芯芯和玉米粒粒了。小时候家里种蒜,等挖完蒜后,奶奶就教我们把蒜辫成2个一排30个一辫的摆放整齐。每次过年前,婆总是督促父母在村子西南侧边河里大埝上挖几块黄绵土,用水一泡,用泥水把烟火熏了一整年的墙壁、锅台刷一遍,刷完后确实美观很多。

 

婆虽然不识字,但倒也关心我们学习,婆还给我们补书包,缝笔袋,经常督促我们前一天收拾好书本文具,督促我们按时去学校,看我们写作业就高兴,经常给我们说识文断字的好处。有次我和同村一娃娃一起趴在婆炕边上写作业,正写着油笔接头那滑丝了,坏了用不了了,正愁用油笔芯写太细了不好写,婆就在扫杵上抽了根竹棍,用刀截了一节,把笔芯塞到里面让我继续写。看着我写字又小,还连到一起,高低起伏不平,婆就批评我写字狗连蛋,让我一笔一划方方正正按本子上的格格写整齐写清楚。

 

婆虽是生在旧社会,但不重男轻女,对我们很有耐心。我们家是三女一儿。姐姐一出生,以前没孩子的家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婆就负责起管娃的差事,三年过了,我出生了,村子里亲戚朋友就有点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怎么又是个女娃,可婆也仍然稀罕,一边看姐姐,一边管我,给我们教那时的儿歌:打锣锣,喂面面,你舅来了吃啥饭,杀公鸡,擀细面……。一边还要耐心地回答姐姐那十万个为什么:婆,娃咋笑呢?娃咋哭呢?……婆回答:王母娘娘给娃教得哭呢,教得笑呢。姐:王母娘娘在哪里呢?婆:王母娘娘在天上呢。姐:那王母娘娘啥时候来呢……后来妹妹出生啦,就有人给出主意把妹妹送出去给人,婆知道了很生气,把爸爸叫过去说,娃不给人,人家要钱给交钱。后来弟弟出生了,就有了我们三女一儿兄妹4个。

 

婆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大年初四早上去世的,那时她已经年近九十,我们都很伤心,多么希望那是一场梦……

这么多年过去了,怀念以前进门叫婆的日子。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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