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天生桥

好书不厌百回读,好的景物亦然。由于路途不远,天生桥有如摆在枕边的一幅山水画卷,与其闭目遐思,何如重读一番?索性…

好书不厌百回读,好的景物亦然。由于路途不远,天生桥有如摆在枕边的一幅山水画卷,与其闭目遐思,何如重读一番?索性又偷三日闲,只身潜入这奇山秀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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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导游亦步亦趋,或按照风景地图阅读山水,如同先看了评论,再从第一行第一字开始读原著,总有点残羹剩饭的味道。耐看的风景总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何况日前雨水厚赠太行,天生桥雨洗山川改色,水染林壑换形,旧泉新韵,老瀑清声。所以,抛却引领,不循旧路径,信马由缰,任心思随着山起伏,把兴致交给水浮游。

曾经只顾向高处攀登,忽略了身旁的风景,那些不屑一顾的,而今品读,并不平庸。端详那些怪异的泉水,它们是在躲避谁,刚出石缝又钻回石缝,似乎是不愿意出山,着意厮守一己的清净。仰望峭拔巍峨的高山,难免脖颈太累,且自己被压抑得愈加渺小,好在与人亲近、相互安慰的有这些低矮的山峦。矮小归矮小,终归是山,一样绿得精神抖擞,挺拔得傲骨铮铮,或如一柄柄出鞘的剑,鼓荡着浩浩山风;或如一株株锥形的新笋,张扬着壮志齐天的茁壮。小山低岭虽在插天的奇峰之下,却不是蜷曲,不是膜拜,毫无猥琐之态。于是,我随着山势挺挺腰杆,从一己的矮小读懂了山的伟岸,伟岸是山的魂灵;山的高处不是高山,是比山更高的天空。

经验告诉我,欣赏天生桥的风光,快乐在途中,而不是山巅。任凭游人心无旁骛,攀爬得气喘吁吁,我只借来一句西方哲人的话,安慰自己:在旅途上,别忘了驻足片刻,欣赏路边绽放的玫瑰。而天生桥的玫瑰,多化身在坎坷的山路上,是一泓泓泉水,是一曲曲泉声;是一条条蜿蜒跌宕的溪流,是一道道长短各异的瀑布;是蓊郁的原始森林,是姿态万千的花木鸟虫。这些似乎诠释着凡俗的生活,恰如人生脚步过往处,满眼都是耐人琢磨的意趣。岩石缝隙里茁壮的大树,写意着怎样的事业追求?随处绿水绕青山,可是山水的恋意,摹写人间的情爱?那些红的紫的寄生藤,折磨着弯弯曲曲的老树新枝,却教人好生心疼……看着想着,不禁会心朗声一笑,一笑再笑,千山应和,而且伴着多声部的泉声水韵。

天生桥的瀑布,或肥或瘦,或平缓或激荡,足以匹配不同的心律,激发不同的情思。或化作铁马冰河入梦,或响成狮吼龙吟在喉,或叠现出金光玉色的锦袍,或幻化为环佩丁冬的霞帔。担心瀑布湿了仅有的衣衫,我跟随一条溪水,一条拒绝成为瀑布的溪水,返回我的起点。一路上,我推敲着一首格律诗,还信手采摘了一朵朵亮灿灿的金莲花。好心的山里人告诉我,金莲花泡茶,除躁清心,魂安梦稳,神鬼不欺。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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