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圆月倍思亲

月到中秋夜,清水满云天,车窗银桂飘玉,一任月光寒。在这皎洁的月光里,我独自坐在院子里,树影婆娑,虫鸣啾啾,对母…

月到中秋夜,清水满云天,车窗银桂飘玉,一任月光寒。在这皎洁的月光里,我独自坐在院子里,树影婆娑,虫鸣啾啾,对母亲一缕一缕的牵挂,在我的指尖下泛滥成灾。
嫁于他村,一直忙着经营自己的小家,回娘家似乎越来越少了。母亲今天打电话过来,说家里已打好了月饼,就等我回去了。实话说,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超市里玲琅满目的月饼似乎都成了一道道摆设的景观,好看不好吃。吃月饼,再提不起往年的兴趣了。

可是母亲,依然每年都去打月饼。母亲把打月饼的馅料一年一年更新着,变换着新花样,努力来诱惑我们越来越刁钻的味蕾。我记忆里的八十年代,白面都难得吃一顿,打月饼,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村里只有一个加工月饼的小作坊,而且几乎每个中秋,都和秋收连在一起,母亲白天在地里劳作,晚上总能挤出一点时间来,带我去加工几个月饼。材料很简单,面团里放一些捻碎的花生,几粒极少的碎核桃仁,在模具里成型,放在烤箱里烤。等待那么漫长,我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烤箱,生怕自家的月饼会张翅膀飞了似的。
喷香的月饼出炉了,母亲小心地用牛皮纸包起来,用麻绳横竖拦捆几遭。然后把月饼藏在柜子里,怕我们偷嘴吃,还加了锁。可月饼的香气是锁不住的,那油酥的香味,常诱惑着我们踩上凳子,深深地闻一闻那锁月饼的柜子。在我的家乡,有个习俗,八月十五要祭月的,为了祈盼来年的五谷丰登,家家户户在院子中央放一方桌,上面摆满月饼,还有梨子,苹果,葡萄等各种水果。等圆圆的月亮穿破云层,笑眯眯的经过小院,预示着神仙就来我家了,父亲急忙噼里啪啦的燃起炮竹,母亲则净手焚香,虔诚的拜了又拜,来年的好收成就这样装在母亲心里了。我们管这祭月的形式,叫上供。月饼,需上过供才可以吃的。
那时候,吃月饼,过年般地快乐。母亲把上过供的月饼分给我们兄妹三个,笑眯眯地看我们吃完,然后把我们掉的碎月饼渣捡起来,扣到嘴里,有滋有味的嚼着,连连说着“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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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圆了一年又一年,母亲的月饼做了一年又一年。从当初的三五个,到现在的三五十个,馅料从最初的花生仁,到现在的果脯,豆沙,名贵干果,从原来的单一模具到现在的各种花型。母亲每年都乐此不疲的变换着花样,古老的上供形式每年都在上演着,而我们品月饼的口味,却越来越挑剔起来,吃月饼的兴趣,也越来越索然了。
我想,现在的母亲,定然还在桌子上摆弄着她刚出炉的月饼,一趟一趟晾起来,然后坐在马扎上,剥着堆积如山的棒子皮,眼睛看着月饼笑。想起小时候,我们剥几个棒子就喊手疼,在棒子堆上捉蟋蟀玩。困意袭来,母亲揉揉自己的脑袋,编出几条谜语来,让我们动脑筋猜,常常是猜着笑着就到了半夜。如今,我们一个个成家,父亲去世,小院里来来去去的是母亲孤单的身影,穿越时光的间隙,我仿佛看到了,看到了清冷的月光随着母亲的身影移动,然后定格在母亲花白的发丝上,一闪一闪地,刺痛着我的心。如果时光可以静止,我情愿停留在懵懂无知的童年,在娘亲膝下承欢。岁月无情啊,月亮依然年轻,母亲却一年一年的老了。

现在农业都是大型机械化,即使中秋节和秋收秋种撞车,母亲仍有大把的时间,为上供忙碌着。我几次想制止母亲不要打月饼了,却总在哥哥的暗示下欲言又止。哥哥说,母亲把打月饼当成了对我们归家的期盼,就让她把她的念想,打在月饼里吧。
于是,我们一次又一次称赞母亲做的月饼好吃,上完供的月饼,我们都抢着往家拿,母亲总是欢喜得不得了。母亲对打月饼越发上心起来,离过节还有十几天,便在集市上挑选好馅料了,好像把对我们的爱,都寄托在月饼里了。

夜深沉,催无眠,圆月高悬,平和安详。遥望家乡的方向,皎月如斯,我把这无言的思念,寄情于月满的那天。中秋节,我要早一些回家,吃着妈做的月饼,帮妈剥苞米皮,把妈的唠叨,一字一句刻在心里。

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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