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着,虚度着

雨终于停了。 已是中午了。屋外,鸟叫得欢畅。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外望,只见几只黑雀子在田垄间跳跳,不知在寻些什…

雨终于停了。
已是中午了。屋外,鸟叫得欢畅。我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朝外望,只见几只黑雀子在田垄间跳跳,不知在寻些什么?垂挂在晾衣架上的衣服在轻轻摆动——我想它们正接受着春风和淡淡阳光的抚慰。
这样轻轻的摆动,落在我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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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先生感冒了,他喊浑身疼,说内衣擦在皮肤上都疼。这是重感冒,我要他去诊所输液,他不去,只裹一件厚棉袄,盖一床绒毯子一天到晚窝在沙发里,沙弥一般。
我担心被传染,不敢脱下带绒的皮衣。这样捂着自己,是从前没有过的事。我顶讨厌多穿衣服,总觉得穿多了很笨,做什么都不利索。不过,这两年我生怕有什么病毒像一辆老旧的蒸汽火车从别处开来经过我,喷我一身的雾气。

妈妈输液回来了,她又到菜地去转悠了一会。一直雨,我其实是担心那种子在土里腐烂的。当然,我没说。说有什么用?又不能改变什么。她那天不听劝告冒雨下种子,把自己弄感冒,现在每天又去看那覆了薄膜的田垄,自然也是担心种子沤烂。要是真烂了,就太不划算了。

春分已过,油菜花带着些零落的意味。听人说江北的马家寨最近(具体哪天忘记了)举行什么油菜花节,我不禁想到前几年的桃花节。也是天气不好,而桃花花期又短,只能潦草收场。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真正缺一不可的。

天气预报说今日的阴天多云之后,又是连续一周的阴雨。久晴必有久雨!去年的干旱让人记忆犹新,今年不绝的阴雨大约就是回应去年的久晴。

瓦池河水涨了一些。去年很多河流断流,那枯竭的河床是让人心疼的。今天,独自面对着粼粼水波,看白鹭盘旋又飞走,看河岸边的水杉仿佛凝固的水纹。

门前的小池水涨得满满的。我有点担心里面的鱼飞跑,又想,也没有下大雨,飞走大约是不能的。听妈妈说,如果下大雨,鱼可以飞两里地。鱼是怎么飞的?我没看见过。这会想,应该是疾风骤雨,鱼顺着水流到别的水沟、池塘。
去年春天,天气暖和的时候,邹先生每天在地头的小河沟里放鳝鱼泥鳅。今年他也试着去放了一两次,只得小泥鳅两条,龙虾一只。他期盼着天气转暖,能够和去年一样的好运气。这似乎与“守株待兔”相似。
今天是闰二月的第一天。闰,让我想到鲁迅笔下的闰土。少年闰土,中年闰土,完全不一样的闰土。命运无常,天底下的“闰土”很快就会消失在岁月中。
记得在书社和孩子们一起写对联,常写的有“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在古代,闰月是吉瑞之兆吧。
昨晚安安与我说班上的同学:说很多时候初中来自同一所学校的人关系会好一些,成小团体(不好),又说很多同学上体育课音乐课都在做题,吃饭的时候也做题。
“不吃饭吗?”我惊异地问。
“也不是。他们带了饭在教室里吃,这样节省去食堂打饭的时间。”
高中的孩子们是没有双休的,月假也只一天半。说实话,我挺佩服这些孩子的,但我并不希望我的孩子成为这样的孩子。我总认为,人活着也应该给自己一点点快乐,一点点轻松。
“你上体育课、音乐课吗?”我问安安
“我肯定上啦。我上体育课就和鲁佳颖一起打羽毛球、兵乓球,我们俩水平差不多。音乐课我就大声唱歌。嗯,我听课很专注。我从不打瞌睡的。”
我点头,露出赞许的微笑。
昨,林子把我放在公号里的照片给我,发消息说我还好小。我说不小了。人到中年的人,怎么能说小呢?她说那是因为你心地善良而单纯。
我回复,我总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是善良的,而我的单纯是因为我绝大多数时间生活在我认为非常安全可靠的环境中,我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伤害。我有着对老天的十分信任——我是个还算幸运的人。
屋子比先前亮堂了很多。抬眼看屋外,栀子树的叶子、柚子树的叶子繁密而茂盛,绿油油的,几只麻雀飞来,不见影子。
忽然听见飞机飞过的隆隆声。我不禁走出去,仰起头,太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并不见飞机,它早已飞远了。想起小时候,每当飞机飞过,我们就激动得(不知为啥激动?)大声喊:飞机!飞机!
我还没坐过飞机呢。我一直走在大地上,大地无垠,我没走一步,就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或是车轮碾过的声音。
仔细想想,其实我们所有的日子都是虚度,并且终将虚度一生。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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