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啊

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津市有一个叫樟树岗的地方。十一月的一天,咕哇咕哇,孩子刚刚落地,母亲得了心…

故事发生在七十年代中期到九十年代末。津市有一个叫樟树岗的地方。十一月的一天,咕哇咕哇,孩子刚刚落地,母亲得了心脏病撒手人寰,一命归西。这户人家家里有三个伢儿,这个孩子是老幺。父亲给这个孩子取名余幺春。寓意妈妈走了,就只余下春天了。父亲要忙着出工挣工分,要挣全家的口粮,只得将这个孩子匆匆喂上一口米糊,把孩子包裹好,放到摇窝里。急匆匆的往榔树峪赶去。滚滚乌云,阵阵雷声,一阵一阵急促向父亲扑来。春天的野草郁郁葱葱,黄牯凸的松树被风刮的呜咽呜咽。远处突出的龙头咀像一个舌头伸向湖心……

距离榔树峪三里开外的地方,叫跑马岗,跑马岗挨着澧水河,芦牙刚刚出钻,对面的安乐大垸隐隐绰绰。几只乌鸦站在老樟树上,盘旋着,凄厉的叫声有一丝不祥的预兆,这家的女主人准备去大队食堂里做饭,男人当兵复员转业,分配到雷公庙卫生院上班,回来一次要走上一整天,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女人家有三个孩子,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老三名字叫雷妙春,刚一岁多的样子。因为爸爸转业到医院,取名字叫妙春,希望爸爸有妙手回春的医术。早上天刚亮,把大姐安顿好去读书,二姐安排去跟公家放牛。她急匆匆的把妙春放在围的里,(一种可以让小孩站立的木桶状育儿用具)。初春的寒气还很重,在灶孔里烧了一盆火屎,放在妙春身边,就急匆匆的往队屋食堂跑去,给全队的劳力做饭。等全队的人吃完早饭,可怜的女人急匆匆的朝屋里赶去,妙春已经和围的倒在地下,哭的稀里哗啦。妙春稚嫩的小手已被烧的全是血泡,衣服也在丝丝的冒着烟,再晚来一步孩子命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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樟树岗有一个供销社,方便周围村的人购买农用物资,供销社在当时建的很大很气派。毛里湖周边的都可以划船从狮头咀、三家湾、肖家咀等码头来赶场。何市岗供销社旁边住的二位老人没儿没女,男的叫欧爷爷,女的叫刘奶奶。看到这两个家庭确实造孽,每天天没亮就跑到他们家喊他们开门,把余幺春和雷妙春抱去带,就这样一口粥一口饭慢慢的把两个孩子喂养大了。两个春春渐渐长大了,一起蹦蹦跳跳沿着泥泞的小道去樟树岗小学去读书。

时间转眼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分田到户的政策马上落实了,家家户户都分到了十几亩水田。大家以为甩开了集体,就可以好好的种田了。没想到,刚刚实行包产到户初期,抽水,耕种,砍柴、放牛、搞双抢、晒谷、车谷、交提留,还要跟大队出工,挑大堤、防汛、砍芦柴等,比在集体更忙更辛苦了。两个春春也只有自己管自己,依靠着欧爷爷和刘奶奶顽强的生存了下来。

九零年南巡讲话后,南下打工的滚滚浪潮一浪高过一浪,幺春的爸爸跟着大部队去广东打工去了。哥哥姐姐打工的打工,出嫁的出嫁。幺春就一个人在家了,成了孤苦伶仃的留守儿童。

还搭帮欧爷爷和刘奶奶心肠好,把两个春春看的像宝贝女儿一样。妙春和幺春就像两个亲姐妹,同在欧爷爷和刘奶奶家里吃饭,玩耍、睡觉。俨然组成了一个家庭。妙春的弟弟出生后,爸爸经常寄点工资回来补贴家用,妈妈也把水田退了一些,没以前那么辛苦了。

转眼到了读初中的年纪,幺春的爸爸在广东生了一场大病,没办法,只好回到樟树岗了,有孝心的幺春只好弃学,回家照顾爸爸。爸爸得的是一种恶性肿瘤,三个月之后便出世了。

幺春小小年纪,只好一个人在家里耕种几亩薄田,勉强维持生计。这个时候,欧爷爷和刘奶奶也相继离开人世了。妙春因为爸爸有工资,可以继续读书,后来考上了武陵医学院,子承父业,成了一名出色的医生。

九八年大洪水之后,两个春春已长得楚楚动人,转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幺春隔壁的王婆婆给幺春做了一个媒,小伙子是金盆的,叫元森,部队里的志愿兵转业到津市镇税务所。比幺春大六岁。小伙子长得挺帅,幺春很满意,但不幸的噩耗又通过幺春的亲戚传过来了,元森患了肺癌,时日不多了,幺春只好躲在被窝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粒米未进。元森走的那天,幺春跟着送葬的队伍走了很久很久……

幺春后来谈了几任男朋友,都觉得没有元森好,拒绝了,眼看到了二十五六,到了急着要出嫁的年龄,便草率的和新洲花堰的朱老三草草结婚了,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点都不销尸,日夜打牌赌博,对幺春和孩子也不管不问。常常喝的醉醺醺,还经常打骂幺春……

妙春后来自己在武陵市开了一家诊所,生意兴隆,对病人嘘寒问暖,对穷苦人还免收药费,经常得到病人的赞叹和夸奖,医术又好,心肠又好。后来妙春找了一个同是医学院毕业的同学结了婚,小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每年清明节,幺春和妙春两姐妹不管手头的事有多忙,都会给欧爷爷和刘奶奶去扫墓,放几挂鞭炮,点几根香烛,把坟头打扫的干干净净,感谢他们的养育之恩。

© 来源/作者:王金平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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