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拾秋天

金秋时节,正是江南山里板栗成熟的时候。今年旱情重,倒让板栗粒粒饱满,个个漂亮。清水煮熟了,什么也不用放,剥开吃…

金秋时节,正是江南山里板栗成熟的时候。今年旱情重,倒让板栗粒粒饱满,个个漂亮。清水煮熟了,什么也不用放,剥开吃,厚实而有嚼劲。若是与山里土鸡或是农家猪肉同锅烧,那自然成了一道最美不过的时令菜肴了。

随便聊聊的图片
这差不多在江南山坡上随处可见的果实,游人若是有空,或在地上捡,或是从枝头上打下来,无论你有多大的袋子尽管往里装就是了。即使户主看见了,也不会多说你半句,顶多提醒你一下:打板栗时要注意安全。我在江南走进秋天时,当地人提醒我不要上板栗树,看似粗如胳膊,其实“芯”是空的,易折断,因而山里人称板栗树叫“黑心树”。我在查济山里听说一个毛脚女婿去未来老丈人家帮打板栗,从树上跌落下来瘫了。那个姑娘在自己家侍候照顾了他六个春秋,依然躺平起不来。我去查济那个春天,正是板栗花开时,这个姑娘被家人逼着远嫁他乡。当时,男方家还上门闹,有人怂恿我去“主持正义”。我到达现场时,新娘还被人拦着不准出门。她的父亲站出来说:“我养你儿子一辈子,你让我闺女嫁人去”。我在现场感慨不已,谁都没有错,谁都有情有义,只是树“芯”坏了,徒给人间留下一个伤情故事。

板栗熟了,直到呲牙裂嘴从树上掉地上,捡拾的人还是不多,更少见有人持棍子打树上的板栗了。现在人工太贵,而板栗太“贱”,打下的板栗除去外面的“皮剌”,挑到街上卖了,说不定还不够付人工钱的。我去年秋天就收集了一大袋子板栗,寄回故乡东圩埂,给儿时几个小伙伴们分享,他们收到了格外开心。板栗山里遍地有,可在我们圩区边板栗树也没见过,依然是个稀罕物。只是外来游人在江南山间持棍打板栗,一定要防止树上带剌的毛球砸中脑袋和眼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挂彩出血,重则眼睛受伤,假如四季美景从眼前褪了色,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今早见著名作家、佛学研究者黄复彩老先生晨起去山中捡拾秋天,竹篮里有板栗、菱角、银杏等。年过古稀的老先生夜宿山里人家,晨起到溪水洗好衣服,于桥下听泉,顺手写下:“静下心来,屏除这世界一切杂音,噪音,浊音,这一刻听到的,才是我们的自性所在。”我留言跟他开个玩笑:“老先生仍克己复礼,不随心所欲,这要多么坚强的意志哇”。他转而回复:“您是仙,我在凡,所见所听皆是凡尘之物相”。老先生无论是足力与精力、体力都非常人,即使是现在仍创作出许多精美的小说与散文来。他穿行凡尘,见诸于凡尘物相,著书讲学,人生别有风景。

图片​从安徽大学退休后回到江南山中逍遥生活的巴坤硕教授也算是个奇人,他离别都市重归山林,临老了与妻子过上“牛郎织女”般的生活。早上他在我文章后面留言:“赞同你的观点,频繁无益的聚会见面是负担,还扰乱了自己的内心;我与老弟您虽多年没见,但通过你的文章却感觉昨日还见了面。”巴老先生家人仍生活在都市里,他在江南山里有时一天要爬几座山头,观景访友,尽享美食,偶尔还能遇到同行的美女。青山元不动,白云自去来。巴老先生行走山林间,随手可摘的山野秋果便成了他裹腹的天然食物。不要为他担心,自小生长在山里的他神农尝百草般早知各种果实的味儿,饿了吃啥果子,渴了吃啥果子,他心里有部“本草纲目”。他曾悄悄告诉我一个小秘密:“凡是鸟儿能吃的野果子,人就能吃。”
图片秋天就这么层林尽染的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还没有作好准备,这满山遍野的秋意就越来越浓了,各种果实也由外而内的熟透了,连我居所院子里的柿子和银杏都有落地下的了。记得去年国庆我从云南归来,合肥两个很讲究的女士跟我到江南,她们格外爱惜自己的豪车。可路遇一处银杏树林,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银杏果子,起初她们还不相信,停车下来果真是遍地银杏果子,她们也顾不得,找出能装的袋子,大把大把的往里扒拉银杏,称:“这莫不是谁挑担银杏倒在这里了。”抬头往秋之浓处望去,这一条银杏路,那要多少个江南的精壮汉子挑着银杏担子倒下来,才能铺就这条“银杏”路呢?

还是黄复彩老先生所言极为贴切:“捡拾秋天”。哪里需要去热闹的景点看人头,这个时候到江南随处走走,捡拾秋天,无论是哪一条上都有风景,无论哪一种果实都会让你收获满满。让你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江南秋天的份量,沉甸甸,好喜欢,看得见,摸得着,还能亲口品尝。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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