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当代生活没有记录将是文人之耻

新年伊始,我收到一介布衣、木槿花开两位友人的信。他们为人耿直善良,都在各自的领域内取得过不俗的成就。当然,很久…

新年伊始,我收到一介布衣、木槿花开两位友人的信。他们为人耿直善良,都在各自的领域内取得过不俗的成就。当然,很久以来,无论我身在何处,处境怎样,他们一直都非常关心爱护我。可元旦前后,他们来信叮嘱我的内容则截然不同,促使我思考,重新惦量正在走的路和要做的事情。

经征得他们的同意,我在“茶溪听雨”公众号上发出他们的来信内容,也附上我给木槿花开姐姐的回信,以期得到方家指正。

一介布衣与作者在山水间
先生起得总是很早,我常还未起床,你就下笔千言了,真是勤奋。
看了你近期文章,最想说的一句话就是“先生真有胆气”。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八十年代的新一辈”这首歌,有人说,这是中国最后一批具有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一辈了,你我都在其中。我年轻时与先生性格相近,对于碍眼的时事也曾愤概过,抨击过,结果呢?处处受人钳制,时时被人讥讽。一辈子从政,落得个无为而归,布衣回乡。文人要有气节,那是需要时代来造就的,没有相应的时代,岀不了陶渊明,岀不了苏东坡,也岀不了鲁迅。
先生居于山野,忧于天下,其胸怀可纳江河,其心志可夺山岳,我很敬佩。但我还是劝先生如果换个角度想想,既然笔下箴言已唤不起民众觉悟,日日下笔千言劳心劳力又有何益?许多年前曾以“新年献词”而感动无数国人的南方某报,现在不也被人称作是“一支磨秃了箭头的响箭”吗?
明代大才子徐渭有一首题画诗,录与先生共勉:“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珍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有空过来玩,喝喝酒,到农户家吃杀猪饭。 一介布衣

2022年12月29日

何老师:

新年好!

看了你那么多好文章,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我姐姐给我打电话,说你就是当代的鲁迅。我那个姐姐特别崇拜你,这样的文章写得太好了,太好了。上一次,我大学同学群里王教授留言,称你虽回归田园躬耕,却不脱离现实,大疫当前,仍口诛笔伐无良之人,颇有知识分子风骨。

这些天我们都在看你“茶溪听雨”上的文章,解气,痛快,一针见血,刀刀见肉。愿何老师2023年一切顺遂,写出更多的好文章,让老百姓喜欢,大快人心,那种感觉特别爽,祝福你和你的夫人和全家都好。

 

上午忙着写作,手机静音,未能接到您的电话。下午细听您给我的留言,真是既欢喜又惶恐。您是卓有成就的作家,我在您面前哪堪称“老师”,以后叫我小何好了,我还因为大姐如此唤我而觉得年轻呢。

这段日子扎根山里,与外界没有往来,差不多是晴耕雨读了。晴天“挖山”拉土,当是锻炼身体,雨天就读书、写作。时常干半天力气活,写作半天。现在月出文章7-8万字,如同蜗牛慢慢积累吧。更多是读读书,客厅的四个书柜差不多满了,等疫情稍缓后还会多买些书来看,也托朋友们为我多推荐些好书来读。

您姐姐对我真是谬赞,真是太抬举我了。我只是记录些我能够得着的生活内容,鲁迅先生是座高山,我只是个山脚下的行者,顶多也就是有一些他那样的血性而已。敬请您代我向您的姐姐致敬、致谢,谢谢她对我的厚爱与鼓励,我将不懈努力,记录世间百相,写出百姓之苦楚。

前几天,哦,转眼间是去年年末了,我的老友一介布衣先生给我来信,善意的让我“闭嘴”。他信中说:“既然笔下箴言已唤不起民众觉悟,日日下笔千言劳心劳力又有何益?”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个说,也不只一个人对我说过。他们可能都看透了世相人心,出于关心爱护我才这么说吧。

我有时又何尝没有这种想法,想我离别了都市,离群索居山野间,晴耕雨读中了此余生,何必再去凑份热闹,于时无补,还可能惹祸上身。转念一想,我们这代人若现在不记录当下人间苦难,平民遭受的天灾人祸,后代后世讲起我们这代“文人”会骂我们的。经历那么大的灾难与乱情,百姓命同草芥,连及时化作一缕轻烟都成为一种奢望,我辈的文字里没有记录,是我们之耻。

民之疾,国之殇,我们能活着目击如此空前绝后的惨烈现状,也是千载难逢的“福分”了。一针见血,刀刀吃肉,我愿斩妖除魔。惜我手上无枪无刀,唯有文章。我们都不说 ,不记录,还指望谁?我们谁都不是为自己而战,我们是为国家命运、百姓生死而战。《魏书·张普惠传》就有“人生有死,死得其所”之说,今若写作而去承受,乃至遭殃,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谢谢姐姐对我保护爱惜,人生光阴就那么长,我们真的要惜时如金,专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寂寞中执念自己要做的事情。场面上离不开热闹的人,恐怕很难有大成就的,也难有真知灼见。内心无惧孤独的人,从繁华谢幕走向净土,花期自然如来。

寒冬深处,灾难还未过去,众生都在渡劫,似乎无路可逃!听说您身边的朋友几乎全“羊”了,都在家中煎熬着。我们都要保重自己,改变以往的惯性,放低生活要求,首先要活着,活下去,就像我年末写的文章《生活:就是生下来,活下去》。姐姐向来是明白事理之人,有大智慧,一定会做得很好的。您那么有爱心爱行,现在无论有多难,也不能丢失爱,爱自己,爱亲人,悲悯众生。

我们盼望美好的春天来临,春天终究是挡不住的。春暖花开时,请大姐再带外孙源宝到江南山里来吧,我们一起再放一场焰火,喜迎美好的生活。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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