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记

一大早,还躺着挨床,妈妈就在门口喊我了。 答应一声,赶快爬起来。 匆匆洗漱,推车,关门,带上她去菜场。 这几天…

一大早,还躺着挨床,妈妈就在门口喊我了。

答应一声,赶快爬起来。

匆匆洗漱,推车,关门,带上她去菜场。随便聊聊的图片

这几天她在工地上给邹先生他们做饭。昨晚她对我说想去大菜场多买点,说天天在瓦池买,小地方,买去买来就那几样,该换一换了。

很久没上街了。在上堤时,密密麻麻的车辆慢腾腾地向前挪动。妈妈干脆下车步行,我慢慢上堤,下堤,她再上车。

菜市场自然是喧腾的。我停电动车的时候,妈妈丢下我,径直去了“惠民蔬菜批发站”。那里的蔬菜的确比其它地方便宜一些。“一个便宜三个爱”,于是,那里常常是挨挨挤挤的人,且多是婆婆妈妈们。

我站得有点远。想着自己还没有吃早餐,于是折回到那批发部斜对面的馄饨店吃馄饨。

“来来,我请你吃馄饨。”坐我邻桌的男人起身招呼着外面的谁,并掏出钱包付钱。

“我请你吃。我请你吃是一样的。”一个声音说道,紧跟着,那人走了进来。“我姑娘给我一千块钱要我买菜,说晚上她闺蜜来吃饭。”那人边说边坐下。“她说免得把这钱给饭馆。呵,她给我就要。”

“你买的啥好菜呢?”

“甲鱼呀。还有好多其它的。嗯,晚上你去我家吃饭吧。”

“你姑娘的闺蜜来吃饭,我一个老家伙去凑什么热闹。哪天我们俩一起吃饭还差不多。哦,嫂子在家吗?”

“在呀,天天打麻将。我也是天天在茶馆里坐一会子。我下午五点钟去接下孙伢。我姑娘说我帮她接伢一个月给我三千,我说不要这么多,两千足够了。嗯,我打点小牌,两千块钱差不多了。也不得拿家当去玩。”

“你一个月的退休金应该很有几千块啦?”

“六千多点。我媳妇子一个月才一千多点,我一个月就差不多是她半年的了。”

那人的言语间是有些小得意的。我不禁朝那人看了看,还不老,大约刚退休的样子。不过,这个年纪说“媳妇子”还是让我有些诧异。我们这边一般年轻人说“媳妇子”,年纪大一些的说“姑娘家(念ga)”,再老一些说“婆婆子”。

“你退休后退休金是多少?”那人问旁边的人。

“不晓得。我退休还有两年。肯定比不得你啦,你是事业单位,退休金比我们高。”

我忽然想起邹先生。他五十了。这两年他常说还做十年就退休。作为一个没买社保的乡下人,退休意味着没有收入(农村社保很低很低)。而我,到时候也只有很少的社保金。上个周末去杨厂吃酒,与我们同桌的男人就讲自己还做五年的工就不做了。言语间,他说自己如果活到75岁,那得准备五十万的养老金。

“一年三万,十五年,就要四十五万。”

这是他的原话。

在乡下,两个老人一年三万的开销很正常。但一个家庭要存满五十万,真正是不易的。

吃完馄饨,去找妈妈。刚好妈妈拎着几大包菜蔬出来,我赶忙接过两包,与她走向鲜鱼的档口。

“芷涵今天回家,我想买一点泥鳅。”我说。

“那我也买一点。我还想买一个鱼,明天炖给他们吃。再就是去买几斤肉。肉好像要涨价了。”妈妈边说边急匆匆向前。别看她七十了,走路依然带风。

“我刚在那吃馄饨,听两个人说退休工资。我们一晃也快了,嗯,邹先生前头也说要准备一些钱养老,我一想,我们还没说起。芷涵刚参加工作。安安才高中,大学毕业还得七年,如果读研,就十年。还有芷涵结婚什么的……”

“你愁么子?你芷涵这么好,安安也不要你操心。老了是要过出来的。我们不都这样在过。我和你爸那养老金一年才三千。嗯,我都不急。你不要愁咧,你以后好过得很。”

“恁那也还好。每年那地有几千块的租金,还有恁那一年在他们工地上烧火也可以挣一点。”

“我咧还不是沾了你们的光。我这么大年纪,到别处去,哪个都不得要我这老婆子了。还有,你们一年也给我几千……哎,老板,这泥鳅怎么卖?”

妈妈从说话的状态中分离出来,把手里拎着的菜蔬小心地放在鲜鱼档口,走到装泥鳅的水盆边。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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