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父亲生于1941年,当时正值日本鬼子疯狂侵略中国,著名的第二次,第三次长沙保卫战就是发生在这一年。 由于我们湘…

父亲生于1941年,当时正值日本鬼子疯狂侵略中国,著名的第二次,第三次长沙保卫战就是发生在这一年。

由于我们湘北处于日军进攻长沙的必经之地,所以每当听说日军来了,老百姓都拖家带口,远远地跑到大山里,或是湖中的芦苇荡里躲起来,当时叫做“跑日军”。

我父亲还在襁褓之中,便由大人抱着,整日东躲西藏,颠沛流离。随便聊聊的图片

听我奶奶讲,我父亲当时还有一个姐姐,那时约莫两三岁,因为跟着大人整日风餐露宿,食不果腹,可能得了肺炎,又无医药,不时啼哭,风传日军又已追近,我爷爷迫不得已,只得狠心把她丢在途中一口堰塘之中。

后来,我爷爷为此一直内疚不已。

可恨的日本侵略者,给我们中国老百姓,给我们的祖国带来了莫大的伤害,我们永远也不能忘记!

上世纪50年代末,我父亲就读于澧县一中(当时还在津市),最后一学期,因为家里实在凑不到钱交学费,只好辍学回家。

后来听我奶奶说,我父亲那时成绩很好,他辍学后,他们的班主任老师还叫他们班上的一个同学(和我父亲同村)捎过几次口信叫我父亲去继续上学,可惜家中实在筹不到钱,只得作罢。

后来,我父亲同村的那个同学考上了大学(他的成绩一直都没有我父亲的好),毕业后一直在长沙工作,真可惜了我的父亲!

60年代,政府开办农中,我们公社办在白马村,旧址在现在的白马庙附近。

因为当时师资缺乏,我父亲通过考试后到常德师范学习了几个月,回来后就在农中教书,那时应该是民办教师。

几年后,因政策变化,农中停办,父亲就回家务农了。

七十年代初,我们大队小学办初中班,又缺少老师,公社联校(相当于现在的中学,那时是全公社的教育领导机构)领导又要我父亲去教初中的数学。

那时也是民办老师,没有工资,在生产队记工分,分口粮。

那时我们家中兄弟姐妹四人都在上学,我哥哥读高中,我大姐读初中,我和我二姐读小学。

只靠我父母挣工分养家并要供四个孩子上学,父母的艰辛真是不敢想象!

记得有一年,我大概读二年级,我们生产队靠涔河边的陡坎下,发现了很多淤埋的黑树干,没有腐烂,而且很坚硬(现在猜测应该是乌木)。

那时生产队的很多人在收工后去挖了回家当柴烧。

有一天放学后,我跟着我父亲也去挖,等一会我母亲收工后也去了。

我记得那晚的月亮很亮,一开始有很多人在挖,后来人们都陆陆续续回家做饭吃去了。

到最后,月亮已经到半空中了,大概快到十一点钟了,我们一家人是最后回去的。

我背着尖锄走在前面,我父亲和母亲各挑着沉甸甸的一担黑柴,虽然还没有吃晚饭,但是我们都很高兴!

1983年,我们家迎来了两件大喜事:

先是我哥考上了大学,年底,我父亲又在全县民办老师的内招考试中,考上了公办教师!

父亲那年已经42岁了,离开他的学生生涯已经二十多年了。

当时有好多二十来岁的年轻老师,有的是刚刚高中毕业的,有的毕业才两三年的都没有考上。

那次我们公社总共才考上了两个,而我父亲年龄最大,离开他的学生生涯也最久,确实不容易!

后来,有一次听学校的几个老师和我父亲在一起聊天,有一个年轻老师对我父亲说:

“老王,那天晚上你点个煤油灯视视还是视到事了。”我父亲听后开心大笑。

过后我问父亲才知道,原来是在考试的前一晚,学校停电了,我父亲就点了一盏煤油灯复习,那晚他复习到了白居易的诗歌《卖炭翁》,而第二天考试的语文试卷里刚好就有《卖炭翁》里面的知识,我父亲无疑是手到擒来!

幸运总是眷顾那些有准备的人!

我父亲是勤奋好学的,也是幸运的!

过了两年,父亲调到乡里中学去了,离家更远了,大概有十几里地。

那时我哥还在上大学,我和我二姐都在读初中,因为家里缺少劳动力,我大姐早几年就辍学在家帮我妈种地,喂猪……我们四兄妹中吃苦最多的是她!

那时我们家有六亩水田,两亩棉花地,还有离家较远的几亩山地,家里每年还养有几头猪,喂着一头牛。

我父母都是做事很认真的人,所以家里就有做不完的活。

我记得父亲那时教初二年级两个班的数学,每个班都有七十几个学生,还当一个班的班主任,每天晚上都要备课,批改作业,工作本来就挺忙的。

但他一有空闲,就赶回家去耕田犁地,插秧割谷……有一次,父亲回家耕田后,因为快到上课时间,就急急忙忙的赶到学校上课。

刚上讲台,下面就有学生在偷笑,后来才知道,是因为我父亲在匆忙之中,脸上还有些泥巴没有洗干净。

后来,父亲因为有高血压和坐骨神经痛都比较严重,只得于1995年底提前退休。

第二年,父亲就在家里操持建房子,年底又为我操办了婚事。

1997年正月,我第一次离家去广东打工。

那天早上,父亲在家门口送我坐中巴车去澧县,我上车后,看见父亲还站在路边望着渐渐远去的车子,谁知道这竟成了我和父亲的永别……

1997年11月16日,我们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说我父亲病重已被送进了医院。

我们马上急匆匆地赶回家时,父亲却因高血压引发脑溢血已经离世,与我们永远地阴阳两隔了……

一晃,父亲离开我们快二十六年了。

每次想起父亲,我都为自己年轻时的不懂事,没有为父亲在病床前端过一杯水,喂过一勺药……而愧疚不已。

现在每次回家,只能在父亲的坟前多磕几个头了……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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