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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小妍，28岁，大专毕业。个儿有168，不胖不瘦，小麦色的皮肤，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杏仁眼，穿着长大衣有种欧美范儿。
她的男朋友超哥31岁，身高只有160，被西藏的风沙吹得，皮肤黝黑粗糙，脸上两坨明显的高原红。
超哥14岁就去西藏当兵，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后来在阿里开旅店，据说赚了些钱，在县城买了三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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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的父母都不同意，小妍把男朋友带回来，父母都不让他们进门。
父母放下话，找这样讨吃一样的对象，家里的人还丢不起，亲戚们看到都要笑死。家里也不办酒了，非要结婚就让他们自己旅游结婚去吧！
为了拆散他们，小妍妈妈不断托人给小妍说媒。站在小妍面前，盯着她把男孩的微信加上才走。
大家伙儿心里也都敲着鼓，两个人明显不般配，而且认识也就一个多月的事。小妍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父母不同意还想跟着走。
3
小妍不到十岁的时候，我们两就认识了，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小院，一起长大的孩子。在这个大多数都是独生子，最多两个孩子的家庭，小妍家却是四个孩子。
小妍的爸爸是踩黄包车的，每天早出晚归，风里来，雨里去，非常辛苦。
小妍的妈妈有慢性肾炎，干不了重活，只要稍微多做点，就会尿路出血，更严重就全身浮肿。辛苦赚来的钱，还不够医药费呢。
五次三番下来，小妍的妈妈也就不再出去工作了。每天在家里做做饭，干点家务活，再去厂里拿点外包的手工活，赚点买菜钱。
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这一大家子，却只有小妍的爸爸在赚钱。可想而知，他们一家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很少看到小妍的爸爸，他每天总是五六点就出门揽客，晚上回到家都是夜里九点多了。
就连小妍都说，虽然和爸爸住在同一个房子，可是一个礼拜都说不上几句话。小妍的爸爸已经非常努力赚钱了，家里仍然捉襟见肘。
小妍妈妈已经非常努力地节俭了，整个冬天都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年代久远，袖口跑出星星点点的白色羽绒，整个人看上去灰扑扑的。
每天菜场收摊的时候，去菜场捡一点还算整齐的菜叶，拿回家给一家人做饭吃。
因为没钱，小妍的父母经常吵架，甚至每个月都会动起手来。每次，都是小妍的爸爸狠狠地摔门而去，妈妈坐在门口哭哭啼啼才算完。
4
小妍整个少女时代，都笼罩在一片愁云之中。她穿的衣服是表姐，堂姐们穿小的，一双白球鞋会穿到露出脚趾。
那个时候，小妍已经是个15岁的大姑娘了，身边的同学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小妍不敢和她们站在一起，总是偷偷地溜着墙根走，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了。
因为父母常年吵架，小妍不敢和同学打闹，上课不敢回答问题，走路也总是含胸驼背，就像一株被人遗忘的小麦。
小妍也没有朋友，我们打小住一个小院，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5
在一个暑假的夏夜，我去小妍家找她玩，一进门就是她家的厨房，墙壁的瓷砖滑腻腻的，水槽里堆满了用过的碗，木头碗柜的一扇门合页松了，门耷拉下来。
里面的地上，随意堆满了她妈妈做的手工活，零零散散，让人没处下脚。
我扎着两只手，唯恐碰到滑腻的墙壁，站在她家厨房外的通道上，向里面喊：“小妍，你在家吗？”
小妍从房间里跑出来，她头上扎着一根青翠的发带，把长发束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葱绿的运动长裤，白色的短袖T恤。
15岁的女孩，即使穿着地摊上一套四五十块的衣服，依然美好地就像一朵静静绽放的马蹄莲。
我跟小妍说：“小妍，我妈妈买了西瓜，我在井水里泡了一下午了，冰凉冰凉的。我们抱着西瓜上房顶吃吧！”
小妍抱着家里的草席，我抱着西瓜，我们一起坐在房顶上。
6
那晚的月色就像水，漫过每一寸角落。泥土房屋被太阳晒过之后，升起一股温暖妥帖的土腥味儿。
我们一口一口咬着西瓜，笑嘻嘻讲着这个年龄的女孩，才有小心思。
讲着讲着，小妍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砸到泥土的房顶上，被泥土瞬间吸收，一点声音都没有。
小妍说：“琳，我能不能活到25岁，能不能活到离开这个这个家？”
7
这个暑假，小妍都在和兄妹们一起在大街上捡瓶子，废纸板，多多少少赚点买菜钱。
后来，上了大学之后，小妍拼命地赚钱，只要能让她干，给她钱，她什么活都干，发传单，刷盘子，带家教……
她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没有时间打扮自己，也没有时间和同学们出去玩。她家里已经拿不出钱供她上学了，她只能靠自己的双手竭力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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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小妍参加工作了，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月薪四千多。朋友们给她介绍了很多对象。
他们中有的和她是差不多的公司职员，有的是工厂的技术员，还有开小店卖手机的小老板，开快递网点的小老板，快递员，滴滴车司机……
他们都是匆匆的过客，见了一次、两次，一起吃了一顿饭，看了一场电影，就没有下文了。
其实，小妍虽然不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挑出来的美女。但是，个儿高挑，绝对是个耐看的女孩，有种粗野的美。
那些男孩子，有的嫌弃小妍苦难深重的家，有的嫌她长得不够漂亮，有的嫌她太高，还有的嫌她没有好工作……
没有人能有耐心陪她走一段路。
9
直到小妍遇到超哥，超哥看着小妍的眼睛，总是冒着小星星。自从认识小妍之后，超哥每天去接小妍下班，送她回家。
带她去吃好吃的，他们一起逛街，超哥看到花，就买一捧塞到小妍怀里；看到老奶奶摆摊卖毽子，又买来塞给小妍……他们走了一路，超哥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小妍。
实在找不到可以给小妍的了，路边的小店买了一捧彩票，又塞到小妍的怀里。
他们认识半个月，超哥把自己三套房子中的一套，改到了小妍的名下。
从小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那个苦难深重的家，给她的只有无休止的争吵，父母的打骂，责怪她不让着弟弟。
父母从小骂她蠢，难看，笨嘴拙舌不会讲话，本来就不该出生，怎么不去死……
只有超哥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10
一个在墙角下，瑟缩着成长的女孩，阳光和爱从来不曾为她倾斜。她也曾幻想爱情，幻想有人踩着七彩祥云，带她逃离苦难。
可是，无数次午夜梦回，都是自己在咬牙支撑。
她会心有不甘吗？她也在无数次感动过后，爱上超哥吗？
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