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气篇:清明

那年四月初,出差归来的路上,看见成片的白玉兰已经簇簇花开;粉玉兰如少女羞涩的脸,朵朵娇艳。阳光灿烂的日子,山坡…

那年四月初,出差归来的路上,看见成片的白玉兰已经簇簇花开;粉玉兰如少女羞涩的脸,朵朵娇艳。阳光灿烂的日子,山坡上,一树树山杏花白花花的,风里飘着雪花一样的花瓣。

是啊,又是一年清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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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萌动,春分含苞,春天渐渐醒来,天空日渐明澈。一场场随风潜入夜的细雨诉说着柔情与缠绵,一条条解冻的溪流欢快地歌唱,一片片田野换上了点缀着花团的绿装。

暮春四月,就像一个明媚的姑娘。春服既成,正可以随风招摇,到处都有她俏皮的足迹。水面上、沟渠边、田野里,山的阴面与阳面,村里村外,毛茸茸的幼芽,细卷卷的嫩枝,蒙着一层细白的绒毛,仿佛一袭纱翠,散发着清香,一切都清新而又明净。远处一大团一大团的绿,是发了芽的杨树、柳树们,深一点的是结了榆钱的榆树们。一团一团耀眼的白,那又是谁家的杏花正在盛开?

果园里,成片的梨花、桃花,引来蜜蜂和蛾蝶,翩翩起舞。洋槐、泡桐、枣树看上去还没动静,一幅老谋深算的样子,苍黑的树枝在风中百无聊赖地摇动着,说不定它们也正憋着劲儿要一身别样的盛装呢。

 

我家小院里的那两棵杏树,也该褪去初开时的蓓蕾红,变得白灿灿了吧?
春日得闲,踏出家门,背上筐到麦田里摘野菜,何止是一种灿烂的享受,何尝不是一幅乡情浓浓的春景呢?
父亲喜欢栽花种树。院里的果树都是他生前移栽的,多有他嫁接和修剪过的痕迹。就连西南坟地的那两颗树,也是他生前栽下的。每逢暮春,柳絮飘飞,一团团飘落在坟头,给长了杂草的坟头披上一层白纱。一片白色的朦胧里,父亲那一脸古铜色的淳朴的笑,仿佛就在眼前。
不远处,母亲应该还在麦地里锄草吧?这个时节,正是锄麦子的好时候,浇灌过的麦田需要破土保墒。那半亩地锄完也就晌午了。那时放学归来,我会接过母亲手中的锄头,顺着麦垄,锄一会儿。累了,抬头看看一望无际的麦海,风吹着刚起身拔节的麦苗,泛起浅浅的波浪,一颗清明的心也会亮闪闪地往前漂浮去。
回到家,母亲已经从菜园子里给我们拔好了一筐菠菜,嫩闪闪的叶子,红凌凌的根,分外好看。趁着中午的阳光,一边择菜一边跟母亲说话,坐在屋檐下的矮墙上一棵棵地择,阳光晒在后背上,暖烘烘的;小风儿悠悠吹来,还偶尔飘来鸟儿们稀疏的叫声,抬眼,却又找不见鸟儿的影子,不知它们躲在那块云彩后面。
看不见鸟儿的影子,却看见高高的香椿树上,已经长出不少嫩枝叶。拿过一根长竹竿,头儿上绑着个铁丝窝成的叉钩儿,钩住刚长出一拃长嫩嫩的香椿芽儿,轻轻一别,香椿芽晃晃悠悠掉下来,落进母亲接在地下的菜篮里。从鸡窝里掏出几个笨鸡子儿,香椿炒鸡蛋,满口留香。


父亲名字里有个“清”,父亲的父亲名字里有个“明”,我的清明祭祖似乎更名副其实。

可我是一块找不到祖先的小石头。泥土里埋得是找不回来的父爱,还有那段找不回来的童年幸福。

很想,化作清明的雨,吹绿父亲割过的青草;化作柳间的风,用思念燃起温暖你的火。当纸火熄灭的时候,我就是那一缕青烟,飘到天上看看你今春的容颜。

家里的杏花谢了又开,院角的石榴枯了又绿,香椿树制造了一个又一个思念的春天。父亲啊,清明节,已经成了我的一个惦念。可你,却成为隔了时空不能穿越的照片。

 

那些纸钱,寄不走一声叹息,那些诉说,换不来一段时光。故乡,走了还会来;土岗,望了又要望,用一挂鞭炮点燃一个春天,点燃满腔的思念。

往事,是刻在我们记忆里的碑文。清明,是明日往事里的又一个篇章。
阳光再暖,也握不住那双已经冷却的手;头颅再低,也忍不住发自肺腑的哽咽。

你看,这片麦苗,青了又黄;晨昏,黑了又亮;这一场烟火啊,因为我的跪拜而满地流觞。

这里是你安息的地方,这里有你栽下的柳荫,故乡的春天,永远是我们的天堂。

这一场清明啊,因为你的名字而一生难忘!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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