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无命名的生活

清凉的早晨。五月的新鲜的阳光投下淡淡的树影,我仔细打量着它们,心中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微信里,做柜子的师傅…

清凉的早晨。五月的新鲜的阳光投下淡淡的树影,我仔细打量着它们,心中泛起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微信里,做柜子的师傅发来信息,说等会过来量尺寸,问在家不?自然是在的。

随便聊聊的图片

爸爸妈妈,幺爹幺婆一早由弟弟带着去村部。前两日村组群里发消息,说村里的老人都需去村部年审,说有关养老钱。嗯,一年一千多块钱,还不够城里老人半个月的收入。

二爷去年冬月满六十岁,他今年也开始拿这个钱了。用他的话说:够一个人买米吃。又说乡下人不用买菜。这自然是带着自虐的嘲讽与调侃。

岁月依旧,一代代人在日月星辰里老去,一代代人看着流水的光芒,垂下了眼睑。

枇杷熟了。昨行走在路上,看着一树一树的枇杷,闻着熟悉的甜香,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从前,想起了那个个子高高的男人爬上树摘枇杷的样子。那时安安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欣喜万分,她喊着:“那颗大。那颗大。”声音里满是雀跃。

阳光底下的荷叶真好看呀。亭亭的荷的裙,在风里微微摇摆着。翩翩飞过的白色蝴蝶一会儿在荷叶这边飞,一会儿又飞到包谷秧子那边去看。它们的翅膀在绿里忽闪着,难掩踪迹。

清炒蚕豆、洋葱,炖了笋子。今年吃笋子多。婆婆的老屋后面有一片小竹林,这段时间公公经常去那边挖竹笋。我那天对公公说想和他一起去看看,他“嗨”一声,说那边路不好走,又说藤蔓多。我说您八十一了,还不是照样去。他笑,说自己对那里熟悉。

买了一个宽沿帽。卡其色,蝴蝶结。夏天阳光太烈了,以后在菜地摘菜就戴这个帽子。妈妈说,住在乡下不出去做事人都要晒黑。说天天在门口晃几晃人都要晒黑。这是真的。住在乡下,不可能总呆在屋子里。

小时候经常想,出家当尼姑是什么样呢?后来看《红楼梦》,曹公笔下的出家人似乎都是六根不净,那种贪婪的欲望与现世中的凤姐毫无二致。现在想想,人活着,不可能没有欲望的。比如我从前总幻想着某些东西,现在知道是不可能的,然后放弃,倒觉得轻松很多。

昨天真老师给我看她写的一篇文字,里面真正面面俱到(点到很多很多人)。我想,她是怀着对故乡的热爱才写了这样多的。

此刻想起安安,她说人可能开始并没有那么大的理想与追求,只是后来遇见的人,又或者当一个人站到了一定的高度,他的眼界就不一样了,追求的东西也不一样。对这点我是赞同的。我想,像我这种人,前世可能修行不够,现在投胎做人,连渡己都难,只能以一种闲散的生活态度聊以自慰。

妈妈那边飘来鲜鱼的香气。这几天弟弟钓鱼的战果颇丰,黑壳的鲫鱼常常一钓一大盆。

窗外,绿色在慢慢里往浓郁里去。绿总是给人以宁静的感觉。在这样的五月里,读木心的《杰克逊高地》,他写:一路一路树荫/呆滞到傍晚/蓝紫鸢尾花一味梦幻都相约暗下,暗下/清晰,和蔼,委婉/不知原谅什么/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晚上读《脂砚斋评石头记》,安安说:“又看《红楼梦》啊。”

我点头,说:“《孙子兵法》看得差不多了,先看看这个,回头再看那个。”

她笑,又说班上居然有人不知道贾琏和凤姐是夫妻。

“嗯,贾琏、贾珍、贾云、贾芹、贾政……《红楼梦》里的人物太多了,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

我歪头看她,说:“你三年级和我一起听《红楼梦》,现在想来还是有用的。”

“挺好。”她一边打开自己的书本,一边在笔袋拿笔,说:“我开始做数学了。”

房顶之上,白炽灯什么也不表达,一切就在它的眼底,尚无命名。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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