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时候的故事

我3岁随父母到山海关,6岁(1939年)时一家人搬到了昌黎。80多年过去了,有几件事总也忘不掉,现在写出来博大…

我3岁随父母到山海关,6岁(1939年)时一家人搬到了昌黎。80多年过去了,有几件事总也忘不掉,现在写出来博大家一笑吧!

一、破解大榆树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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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也叫榆关(毛选里也提到过榆关)。为什么叫榆关呢?因为山海关有一颗很粗很高的榆树。从火车站往北走几百米路西有个村,村名叫大榆树(现在早是城中村了吧?)大榆树就在村中的小广场上,远远看去很气派。大榆树前面有个大香炉,树上挂着几个大条幅,书有“心诚则灵”“有求必应”等字样,还有专人在炉前卖高香。天气好的时候,总有人在这里烧香磕头,香火不断。大榆树粗在一米以上吧,三个孩子搂不过来,大人也不让孩子们去搂。孩子们私下里传说,这是神树,碰不得,拿刀子割破了树皮,神树会流血的。我听了总觉得怪怪的,树怎么会流血呢?我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回家后,我就找了一把折叠的水果刀。我家就在车站公寓住,离这不远,常去转转。有一天,天气不好,还有风,没人烧香,小广场上也没人。我悄悄的走近了大树,拿出小刀,榆树皮很厚。我在树皮裂缝深的地方,用刀尖使劲,割破了深处的嫩皮,里面终于流出了汁液。我看到流出的不是红色的血,而是无色的汁液。我大喘了一口气,感到我胜利了。俺见到的事实,证明原来说榆树流血是骗人的,是吸引人烧香拜佛的鬼把戏。这件事回家不敢说,怕挨打,只敢给小朋友们说,就是向他们炫耀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胆大包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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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桥梁厂师傅的绝活

在家里我听大人说话,有个人是在桥梁厂上班的。他说,桥梁厂可大哩,进出原料和桥梁都是火车开进去。他们可能是见我在听他们谈话,故意这样说:料堆中间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蝈蝈、蛐蛐和蚂蚱,什么都有……

我们家就在车站广场北面的铁路公寓,沿车站向西,到了闸楼向南过了铁道就到了。路西有个很大的铁栅栏门,院里空荡荡的,没有个人影,门房里的老人不时往外看两眼。上班时间过去了,也没人进出,我就扶着栅栏门玩。他一个人也没意思,就向我招手“小孩,进来!”他问了我住处和家里情况。后来,我问他这么大院子,里面是干什么的?他告诉我就是造火车过河的大桥哇,你听里边声音不小吧。我说我能进去看看吗?他说,进去吧,别淘气。我向里面走去,看到路北一间厂房,外面有几个工人,抬着铁轨往里走,我才看清房子中间有个石碑一样的刀具,正慢慢地升起来,刀刃身足有半尺厚,刀刃也有手指头厚。工人们把铁轨放在刀刃下,一招手,坐在刀具旁的师傅把一个把手轻轻向下一按,吱扭一声,道轨就被切成两段。我很惊奇,这刀真有劲!等他们把抬来的几根道轨都切完了,我才又向厂子里面走去,远远地看到一个更大的厂房,就是个大棚,足有两层楼高,里面早已竖好了桥梁的架子。我看到工人站在高高的铁梁上,南边靠边一排烘炉,吹风机呜呜地吹着,炉面是堆着红红的炭火,埋着不少铆钉,一个师傅拿起长长的铁钳,夹起一个红透的铆钉,冲着架子高处的大喊一声“嗨”,顺手把铆钉向高处甩去,上面的人一只手拿着一个扩音器一样的大喇叭,稳稳地接住飞来的铆钉,另一只手用钳子把铆钉夹起来,放到早已钻好的钉孔上,另一个师傅用气锤铛铛铛打入孔中,两边钢板便连成一体。其它几个烘炉上的师傅也做着同样的工作。我看着像杂技一样的,既惊奇,又真过瘾。工人师傅练成这么精准真不容易,万一甩偏了,上面的人又不能走动,……我正想着,果然,有一个师傅甩的高度不够,红色的铆钉从接它的喇叭底下飞过去了,落在远处的地上。看了一会,该回家了。我沿着铁道走出厂房,顺着铁道往远处一看,大院北面还有一个栅栏门。我好奇地一直走到门前,门锁着。我试着从两根栅栏缝里钻出去,结果头一歪就出去了。我很高兴,出了门向北走过多股铁道,回家近多了。这里平时不过火车,也没人守门,出入很是方便。从此以后,我想来桥梁厂,就直接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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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坐着板车去看海

1939年,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有了同学,玩的范围就大了。一次,我听他们说要去南海。我还没见过大海,就很想跟着去。他们说去南海八里地,我跟着去就是了。周日凑了七八个人,走过铁道,到了桥梁厂对面,火车站南边一片荒草地,有个窄轨小铁道,两条道轨头埋在一个小土堆里。那个大点的同学指挥着大伙,从草丛里推出两对车轮,滚上轨道,又抬出一个平板,放到车轮上安装妥当,一个平板车就成了。两个同学推着车,其余人坐上去,走出了有人烟的地方,到了野外,就开始跑快了。我们坐在车上,感到从来没有过的舒服,真是过瘾!小车越跑越快,直到推车的人都跟不上了,车上的人就拉着他们的手,一窜就上到车上来了。车靠着惯性,一直跑了很远才慢下来。又换了两个人下去推车,车又快了起来,小风呼呼地吹着。车跑到前面进入灌木丛中,两侧都看不见外面的东西了。忽然,我们听到远处有了马蹄声和马铃声,领头的同学立刻叫“快停车”,但车没闸,只好先下去,两个人从后面拽住车跑,车最后停了下来。大伙七手八脚把车厢抬下去,放到桑棵底下,又把车轮滚出道轨,所有人都躲进桑树林趴下。不一会,就来了一辆马拉的四轮西洋轿车,驾车的是个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他一直向前看,不注意我们这群孩子,我们也看不到车里的人。马车呱呱地过去了,我们又重新组装平板车。不一会,我们就到了终点土墩前,远远看到了大海,沿海有不少别墅洋房。看了一下,我们就脱了鞋,在沙滩上跑向大海。我们跑在沙滩上,一会就累得跑不动了,找了个高点的沙丘,放好鞋,脱成光屁股,把衣服放到鞋上,走到水边趴下。海浪来了,猛力打在屁股上,一个激灵,大叫一声,真美啊!一会不累了,我们就站起来,沿着海岸往水里走去,最先看到了蓝海肠子。它不会动,没意思。有人看到了海蜇,烧饼大小,没人敢摸。有人说,可以拿衣服把它兜起来,有个胆大的就去拿衣服了。再往西走,前面水里有几块石头。有块石头上有个黑色的东西,像个扁桃,外圈高中间有个窝,叫海葵。有人说不能摸,把手指头放进去就咬住你了,有人立刻就把手背到后面去了。大浪退去的海滩上,有不少小螃蟹,走近了就不见了,钻到沙子里去了,挖出来也无法带回家。有的海边上有大大小小的卵石,其中有全黑色的,说是石墨,可以写大仿用,拿回去也就扔了。我们玩累了,口渴了,海水又喝不得。我们于是穿好衣服,上了平板车,回到了火车站终点,把平板车拆了,头说下周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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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石河铁桥下鱼翔浅底

从火车站沿铁路线往西走,有一条木轮车压出的两道车沟。大道南面是铁路,下边洼地上有电线杆,地面是荒草,道北面是庄稼地,主要是高粱、玉米,也有白薯和杂粮。几里地就到了石河大铁桥。这是个拱桥,桥很长,列车从桥里边钻过去,轰隆轰隆,声音很大,要走一会才能过完。

为什么叫石河,我不知道。到了石河边上,远眺上游河岸,河底到处都是鹅卵石。看向河对面,平时河水不大。所以靠两岸近处也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头、沙子。河底两岸都没有土,河水清澈见底。大桥建在河岸最窄的地方,桥底下河水最深。大桥底下河坡很陡,河水可能有一丈深,但水底下的各种鱼都看的很清楚。大鱼有一尺多长,还有小锅盖那么大的甲鱼。他们慢悠悠游着,我行我素,无视岸边人的存在。我想,如果在这里钓鱼,鱼吃食的情况都能看的很清楚,比跟鱼打电话还直接。

也许有人说,你少见多怪,只看见石河水清,其实山里好多小溪水也是清的。我承认,那些从泉眼里冒出来的水,在卵石山缝里流出来汇成小溪,水是清的,因为它们流经的乱石山缝里没有泥土,有沙子也大颗粒的。很多小溪流到山下,在平原土地上流过,再保持那么清澈就不可能了。石河是一条大河,流到山下,仍是那么清澈。我推测,它的上游是个石头山,有沙没土,植被稀少,光秃秃的,山中果树杂草等等都很难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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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冰面落水有惊无险

山海关南门外东南方向,有一大片空地,叫“校军场”。传说是杨二郎练兵的地方。再往南就是铁路货场,工人们正在这里卸东北来的圆木。货场西边是个大水坑。当时是冬天,孩子们在水上玩。有单脚滑的,脚下踩着两根粗铁条,就像现在的冰壶运动员一样。更好的是坐在木箱里,箱子下面有两根铁条,两只手拿着两个锥子,向后一撑,向前滑去。大多数人是打陀螺。我也是拿着个布条做的小鞭子,高兴地抽打着木头做的小陀螺,跟着陀螺前后左右移动着。记不得那是初冬还是早春,大坑里的水没有全冻成冰,只冻了大坑的一半多,还有一少半是水,越离水近冰越薄。打陀螺的孩子很多,把我挤到离水近的边上去了。我只顾抽陀螺了,一个倒退冰面裂开了,还好没等冰面下沉,我就扑向前面,两只胳膊架在冰面上,大部分身子已经到水里了。我大喊救命啊!别人也喊起来,但没人敢过来救我。这时,呼喊的声音惊动了卸木头的工人师傅,他们背着绳子就跑过来。有两个师傅把绳子展开,一人一头把整个水面兜住,向我兜过来。绳子从我背后嘞住,大喊“两只手抓住绳子”。我马上张开双臂抓住绳子。师傅喊“抓紧啊!”一下子把我拉到冰面上,我得救了。他们过来问我家住哪里。我说铁路公寓。然后看到我还能走路,就让我回家。我连谢谢都顾不上说,就跑回家了。到家后,妈妈一看就愣住了,叫我赶紧脱衣服。我裤腿都冻住了,还怎么脱啊!最后,妈妈还是叫我躺在地上,使劲拽下裤子,脱成光屁股,把我弄到床上,盖上被子,给我喝了碗红糖水,也没感冒,就闯过来了。

转眼80多年过去了,大榆树还依然茂盛吗?桥梁厂肯定是现代化了,再也不会甩铆钉了。石河的水还那么清澈见底吗?南海别墅应该更漂亮了吧,不过黄头发蓝眼睛的外国人是肯定没有了,现在这里是中国人的休养圣地。我想,窄轨小铁道早已变成了公路,平板车早已成了文物。可惜,我年已九旬,山海关是去不成了,只希望在公园碰上个山海关人,给我讲讲山海关这些年的变化,我就很知足了!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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