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中记二三

这两天傍晚去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总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异味。 一周前才刚收拾清理过,没有发现易腐烂的东西。我怀疑是…

这两天傍晚去阳台晾衣服的时候,总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异味。随便聊聊的图片

一周前才刚收拾清理过,没有发现易腐烂的东西。我怀疑是花盆底部有积水的原因,便挨个倒腾一番,该擦的擦了,该刷的刷了,心里感觉那味道似乎轻一点了。

 

天热,屋里开了空调,去往阳台的门一天天关闭着,非必要不打开。

 

昨晚又去晾衣服,一开门,那股味道和着热气扑面而来,浓烈到让人猛然间眉头一皱喉咙一紧。

 

看来不是花盆的问题,准备翻箱倒柜再查巡一番。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赶紧伸手到洗衣机左侧放置的折叠梯下,一摸,软塌塌——竟然是它,那个老南瓜。

 

这个南瓜很大,大约有七八斤,买了大概快半年了吧。

 

当时去批发市场本来是买圆圆的板栗南瓜或贝贝南瓜,个头不大,食用与存放都方便。谁知市场里唯一一个批发那种南瓜的商贩霸道得很,对我这种只买十个八个的小“散户”叱来喝去,脾气大到不可理喻。

 

气恼之下,迅速决定从旁边的摊位上扛了个枕头样的大南瓜,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甩给那人一个背影。

 

南瓜买回来,就搁在了阳台干燥处。这种南瓜放得越久,水分越少,口感也越面糯——再说,它太大了,一旦切开,一顿两顿吃不完,就不好存放了。加上后来又网购了几回圆南瓜,就更没有机会吃它了。

 

这一放,就是半年。

 

其间,倒也没有忘记,隔段时间收拾阳台时就会翻一下。好多次也想着什么时候切开几块几家分分,但好多次一转头又给忘得一干二净——这年纪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自己的记性。

 

上周阳台上换了个鞋柜,安置完打扫的时候我还特意把南瓜拎出来看了一眼。这些天天儿太热了,阳台上温度尤其高,有点担心坏掉。结果一看安然无恙,又放心地把它搁回原位。

 

谁知仅仅一周,它就彻底地愤然离去,终于在默默等了我半年之后,失去了耐心。

 

归去何处

 

朋友的父亲去世,我和老张去吊唁。

 

吊唁完毕,我俩结伴去上洗手间——我不太敢一个人去。原来只知道吊唁厅后面有个卫生间,要从一排墓碑前经过,离卫生间最近的一块墓碑也不过两三米,每次去都有点战战兢兢。

 

那天忽然发现吊唁厅最西侧的楼上也有卫生间,只是二楼坏掉了,要爬到三楼。

 

从二楼的窗口经过时,无意中望到西侧空地上又新建了一片墓地。炙烈到发白的阳光下,一行行,一排排,大多敞着水泥砌的墓坑,方寸大小,目测每块连一平米都不到。

 

我略带几分怅然地说,多年后我们也要挤到那里去么?那么狭小,周围邻居什么样也没法挑,还要花十几万。

 

才不要,老张摆一摆手。

 

不如咱们来个自由的,将来让闺女把咱俩撒回胶东老家的海里去,随波逐浪,和鱼虾同游……无拘无束,又省钱又环保,这样多好!我竟说得有点兴奋,脑海里浮现出一片波光粼粼的蓝色海面,有细白的浪花层层卷过……

 

我觉得好,老张一连串的赞同。

 

在如此肃穆的地方,第一次体会到若许轻松。在最不容易畅想的地方,竟为未知的归途种下了一个梦想。

 

未必就是虚妄,无论生死,灵魂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吧。

 

七月的大雨

 

六年前的七月,某个午后,一场闷了好久的雨终于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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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坐在窗内的我,听着雨声喧哗,视线里一片雨雾迷茫,湿漉漉的空气从窗口潮湿到心底。

 

夏天的大雨如此酣畅,像一场压抑许久的倾诉,或者痛哭。肆无忌惮的,没头没脑的,声嘶力竭的,不管不顾的。

 

窗台边绿萝疯长,藤蔓弯曲着向所有可以伸展的空间延伸。但我看不到它的生长,相对于雨的喧哗和激烈,这一抹浓郁的绿色是如此的安静,如此的寂寞。

 

六年后的七月,这盆绿萝依然在午后的窗边绿意葳蕤,如果不加打理任其攀援,估计它能把蔓叶延伸到房间的每个角落。无从得知它是否寂寞,但在窗外的大雨喧哗声中,它依然那么安静。

 

雨雾迷蒙,空气湿漉漉地从窗口漫进来,黏在皮肤上,沁入毛孔里,潮润又清凉。

 

夏天的大雨如此酣畅,像一场经历漫长等待的全力奔赴,又如卸下千斤重负万般纠结后发自胸腔的吟咏长啸。直抒胸臆的,毫无保留的,坦坦荡荡的,我行我素的。

 

我把手机放在窗台上,录了一段音频,发送给远方正在暑热中的朋友。

 

盛夏无所赠,一同听雨声。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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