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半年查体时，发现老张甲状腺左右两侧有结节，问题不大，但遵医嘱半年复查。
候诊时，旁边坐个擅聊的女孩。我不是太喜欢和陌生人聊天，但听到她和闺女同龄，不由多几分亲切，话茬也慢慢拉开。
女孩是邻省邻县的中学老师，长得黑瘦。她指着自己细长的脖子说，前两天学校查体查出来的，这儿有个鸡蛋大的结节，3乘2了……都是生气气的。
我看到那儿的确有隐隐的凸起。
中学生应该好管些吧？我尽量漫不经心地问。
太难管了！跟老师各种斗心眼儿，管得多了就要死要活，不管的话成绩上不去，学校还得给我们考核。女孩皱着眉头抱怨。
工作嘛，尽心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只能给她些不疼不痒的安慰。
唉，她长叹一声——学校里缠一帮孩子，回家缠两个孩子，我对象啥也指靠不上……这一天天的，累也累死了，气也气死了！
她的话语惊到了我，你……都有俩孩子了？
在我眼里她还是个孩子。
小县城里结婚早，要孩子也早……我人生最后悔的三件事：一是当老师，二是结婚，三是当妈。她掰着手指头一样样数落。
让人不由哑然。
等着做B超时，又遇到她。
像熟人一样，她很自然地坐到我旁边，蹙着眉头问我，姨，大夫说我这太大了，查查得赶紧做了。我一是拿不准做不做，我躺倒俩孩子咋办。二是拿不准在哪儿做，在这儿做技术好可是花费大，回去县医院可能做不了微创……哎呀纠结死了。
女孩是自己来看病的——在她的生活里，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她肩上担着工作，担着家庭，担着自己的儿女，哪一头都撂不下。
我和她萍水相逢，不过陌路，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帮她作出决定。于是，我简单向她说了下身边有相同病症的朋友预后的情况。然后告诉她，如果我是她的母亲，我一定让她听医生的，该做就做。并且希望她先考虑治病是第一位的，哪里的治疗对自己更有利就选择在哪儿做。
这孩子眼眶有点红了，闷头说，我是送养的，我妈才不管我。
其间去交费的时候，收费窗口也是个女孩，妆容精致，衣着时尚，看起来应该和刚才的女孩年龄差不多。
她正和她的同事们谈论着前两天去看了某明星的演唱会，现场如何热烈与火爆。
有人问她带没带孩子去，她一脸傲娇地说，我娃归我妈管，我归我老公管——然后，翘起嫩白的纤手，用嵌着亮钻的美甲拂一下长发，嘟起小嘴，俏皮地来一句——
谁还不是个宝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