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日生烟

送过安安,走在清晨的天空下,被这长长的一架藤蔓所吸引,不禁停下脚步。明丽的丝瓜花是主角,间或蓝色的牵牛花。再过…

送过安安,走在清晨的天空下,被这长长的一架藤蔓所吸引,不禁停下脚步。明丽的丝瓜花是主角,间或蓝色的牵牛花。再过去一些,就是开紫花的眉豆和爬在地上、葳蕤的红薯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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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认得这户人家的主人的。我喊她木桂阿姨,喊这家的男主人叔。乡里乡亲的,他们在我面前,是地方上的前辈。嗯,听我妈说,她与木桂阿姨是带点亲戚关系的。我妈管木桂阿姨的母亲舅娘,喊她爸舅爷。我外婆没亲人,木桂阿姨的父亲是我外婆的老表。
忽然想外婆了。想她什么呢?想她的卑微,她永远的灰布、蓝布斜襟大褂,她梳在脑后的粑粑头,她摸索着打开一方手绢,递给我五分、一角的毛票……
对外婆的印象其实已很模糊。她去世时我还读小学,几十年的光阴逝去,记忆已离开那个泊处很远了,且被一片薄雾笼罩,只给我一种悠然无尽的感觉,任我在晨风中痴了很久。
我仿佛又看见外婆围着黑布围裙,顶个旧毛巾用她粗糙发黑的双手去喂猪。(手发黑是因为经常剁猪菜。)这时节正是把猪催肥催大的好时候,等到年下拉去卖,可以换到农家小户过年必需的用度和年后的开支。
红薯藤自然是喂猪养猪的好帮手。红薯藤养猪,不仅仅是养大,还有滋养的意思。
“我去悠几把苕藤子来,你和我去田里,还是就在屋里咧?”外婆站在门口问我。
(我们本地把红薯藤叫苕藤子。如果说某人脑瓜不灵活,也说“像个苕。”莫非是因为“苕”养猪?)
“我和您一道去。”我忙答,赶紧站起来走到门口把大门关上,又把大门上一边的铁链子搭到的另一边去,再把铁锁一摁——门拢上了,也锁好了,推一推,是依然能够看见屋里简单的陈设的,我笑了,又叩叩那链子,嗯,金属相碰发出好听的声音另我满足。
“田里还有太阳咧,你这孩子,不怕晒?”外婆看着我笑,眼睛里满是慈爱。
“我想挖苕吃。”我仰起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好,挖苕吃。那今天婆婆就多挖一点,晚上煮饭的时候在灶灰里给你瓮(埋的意思)几个,烧的吃。”外婆是即明了又温柔的。
“好。我爱吃烧苕,香。”说话间,我已走到外婆前边。
真没有比红薯藤更旺盛的菜蔬了。在秋光里,那葱葱郁郁的藤蔓是快乐的,是天真的,是微笑的,是可以有一种幻想,一点神气的。
天正黄昏时我们回家,外婆择菜、淘米……鸡围拢来,咯咯咯叫着,猪在猪圈里发出大声的嚎叫。
“砍脑壳的,都是饿死鬼托身——人都还没吃呢。”外婆忙得陀螺一般打转,嘴里也不闲着。
我知道秕谷就放在拖巷(拖巷是乡下人家把堂屋隔断,拖出来的小间放杂物和粮食)那边的门背后,直直地走了去,解开装秕谷的麻袋,掏出葫芦瓢,又用力地挖进去——堆尖冒尖的一瓢秕谷被我端出来倒在地上。
“我的小祖宗,哪经得住你这样喂食?我这袋秕谷要管半年的。这些鸡子一天到晚野,它们自己会找食吃的。”外婆带些嗔怪的意思道,“还有,咧秕谷撒的时候要撒开,你撒一窝坨了,它们也不好吃啦……”
外婆絮絮叨叨着,很是心疼。
着鸡们低头啄食,莫名的,心里有些小激动。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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