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丹霞的呼唤

入伏前,我游经兰州。心底对西北的印象是长烟落日、大漠孤云,我以为兰州是苍凉和粗犷的。   对金城兰州…

入伏前,我游经兰州。心底对西北的印象是长烟落日、大漠孤云,我以为兰州是苍凉和粗犷的。

 

对金城兰州的第一感知便是它的色彩,映入眼帘的是随处而见的黄土色。这亲切而深沉的大地颜色,在沿路连绵起伏的土坡,在奔腾不息的黄河,也在空气弥漫的沙尘中……当然,初见如此,再细细观察,头顶上是蔚蓝无比、广阔无垠的天空,天空由千形百状的云朵美饰。街道两旁,植有绿树,绚烂的夏花正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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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人自然比我更了解城市的色彩和其他,他们设计的城市形象标志,采用三色,上面的蓝天,下面的绿地,中间黄河安详地流淌向远方,黄河母亲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子子孙孙。这个标志既工笔又写意,生动展现兰州的形象。他们懂这座城,也爱自己的城。

 

我不觉得兰州只有三色,它是多彩的。这么想,缘于我邂逅了水墨丹霞。

 

游水墨丹霞时,没有烈日和大雨,天气阴晴,凉爽的天气最适合慢悠悠地逛。我和母亲坐观光车赏风景,一路赞叹,到达景区深处。徐徐地走了百余步台阶,登上最高的丹顶揽胜平台,水墨胜境尽收眼底。天空是青灰的,彩丘蜿蜒起伏、盘曲嶙峋,有谷、峰、石、一线天之景。彩丘的主体是绯红色,像火在燃烧,又夹杂青、灰、橘、泥黄、草绿种种色彩,恐怕是老天爷失手打翻了颜料瓶,无意中造就出一幅活的山水泼墨画。站在丹顶揽胜平台,眺望着群山,远处的峰上似也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纱雾,雄浑中不失灵秀。

 

到一地游赏,必有与此地的因缘。隐约间,我似乎听到水墨丹霞的呼唤,使我不由得摘下墨镜与口罩,真切地感受它的壮美。扑面而来,一种远古的气息,一种拙朴的味道。彩丘上的褶皱和裂痕,如同一位历经世事沧桑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刻写了岁月无情的教诲。绯红色和青灰色的山石岩质,经历了怎样的地质运动和外力作用,多少风雨侵蚀和日光暴晒,我不知道。但我看到山上的绿色,那是一些滨藜和砂引草,生长于干燥少雨的此地,没有大树的荫蔽和水的滋润,它们仍顽强地活着,为彩丘添上鲜活的气息。我想起西北的人民,祖祖辈辈能够在此安居乐业、繁衍生息。绿,本就是希望和生机。有人把甘肃比作一柄如意,兰州是如意上的碧玉。自古这里是丝绸之路的重镇,也是中原文化和西域文化的交汇地。草绿色,是彩丘中为数不多的淡色,却承载了野羊和骆驼生存的希望,也寄托人们生生不息的愿。

 

水墨丹霞不同于南方的群山,没有林深人不语,也没有清泉石上流,更没有佛道的宫观。没有那些修饰,反倒呈现出山的本来面目。走进这苍苍莽莽,风吹过,眼鼻唇都会干涩,风是从遥远的过去而来的,带着古拙,带着真实,是我喜欢的。我以为文字也应像这里的彩丘,像风,有华美,也抱朴守拙。

 

水墨丹霞还有草药,我发现了两种。沙棘和黄花补血草,淡黄的小花不惹人关注,它默默地开着,守护着小小的花心,以及自己的一方天地。或许还有别的草药,只是我孤陋寡闻。

 

据说,水墨丹霞地貌发育于白垩纪,我不懂白垩纪是什么,但我明白,这里的一山一石,甚至一粒沙土,都要年长于我。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我自知渺小,只能时刻谦卑、保持敬畏。导游说,之前有网红不听劝阻,偷偷越过警示栏,去丹霞上踩了几脚,顿时破坏掉一块。这种地貌很脆弱,经不起人的践踏与攀爬。大自然要孕育多久,才能形成奇特的景,无价的瑰宝啊!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我要不妄为、少说话、多欣赏。世间雄奇壮丽之景,和夏日亭亭玉立的荷花一样,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画家一定会喜欢水墨丹霞。九色丹青之景,像《千里江山图》,也像《富春山居图》。有前者雄浑壮丽,也有后者淡雅灵秀。若拿起画笔画板,行走在丹霞栈道,用心神描摹,快哉。

 

兰州除了色彩斑斓的水墨丹霞,还有一清二白的牛肉面。从景区回到市里,我已饥肠辘辘,两碗面下肚,心满意足。兰州没有我想的那么荒凉,它也是一座静美的城市。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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