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场

“快点,来风了,快点快点……” 我赶紧站在混合着麦糠的麦粒堆跟前,十指当叉,双手掐起一捧麦颗粒放到父亲转身递过…

“快点,来风了,快点快点……” 我赶紧站在混合着麦糠的麦粒堆跟前,十指当叉,双手掐起一捧麦颗粒放到父亲转身递过来的簸萁里,随后,父亲双手紧握簸箕从下往上高高的把麦子扬抛到空中,麦粒像一群流星一样飞出,又长长落在打麦场上,长而平滑像一个马道,而麦子颗粒中轻飘飘的麦糠则随着来风飘到一边,这样,麦粒与麦糠就在风的作用下自然分离开了。勤劳智慧的农村人也很会利用风向,抓紧干活儿,这就是农民叔叔阿姨们常说的“扬场”。随便聊聊的图片
“快点,趁着有风赶紧扬!”爸爸喊我,我“昂!”了一声,头不抬,眼睛紧盯着眼前的麦粒堆,余光看着爸爸递过来的簸箕,双手准确无误地将粗麦颗粒扔到簸箕里面,不顾汗水滴落在眼睛里,只是不停的把麦粒掐起来,再放进去。而父亲也是马步扎的稳稳的,眼睛也是直盯着前方,扭身把簸箕直接转向我的方向,感觉到我已把麦颗粒放进去后,就立即把麦粒随着风甩扬出去,而甩出去的麦粒,就像幼儿园听话的孩子,蹦跳着散落入马道上的麦堆中……
然而,还没几分钟,随着最后一簸箕麦粒扬出去,麦糠麦粒却直直的落了下来,原来是风停了。本以为也可以歇口气了,父亲说:“麦场上,不是放下簸箕拿耙子,就是放下耙子拿扫帚,总之,没有歇着的时候,去,拿耙子耧出‘麦余子’来”,麦余子指的是有个别没有脱离下来有麦粒的麦穗。“昂!”我应声回答着,父亲已拿起扫帚,而扫帚必须是全新或者半新的,不能用破旧的扫帚骨爪子,用崭新的扫帚前面最柔软的尖部,轻轻在满是麦粒的麦堆上把麦糠“漫”出来,不一会,就把整个马道上麦粒里面的麦糠漫了出来,而我,则拿着耙子,也是轻轻的把父亲漫出来的麦糠、麦余子搂成堆,正搂的起劲儿哩,又一阵风儿吹过来,我和父亲赶紧扔下扫帚耙子,冲着麦粒垛子跑过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扬场。

风,刮刮停停,有风了我们就抓紧干活儿,风停了就忙别的。就这样,反反复复的一天,终于把二亩半地的麦子扬好了,看着一马道干净饱满的麦粒,父亲高兴的从小拉车里拿出来妈妈昨晚补好的布袋,说:“走,装麦子去啊,你张口我装。” 我用双手张开口袋,父亲用簸箕装了满满一簸箕麦子顺着我张开口的布袋倒进去,可是,只倒进去一半,又从上面撒出去了很多,父亲并没有责怪我没有张好口袋,而且耐心的教给我:“张口也是有诀窍的,你看,直接张口的话,拉不直有时候会合上,而拉直了口又小又窄,放不进簸箕口,麦子也装进不去,是不是?”我试了试,还真是,“那咋办啊?”,父亲又说:“你看,如果把周围挽起来,形成一个自然的圆圈口,不就更方便吗?而且你还不用使劲儿张着口,下面拖着地,上面用两只手支撑一下就行!然后,我装几下你就往上提一下,这样又快又省事!” 就这样,经过几次实验,还真的是不漏掉了。当时还想:我爸爸真厉害,嘛都会,嘛也懂!我由于岁数还小,手指还嫩,往上提布袋次数多了,指甲根底下都磨破了,还起了好多“倒离皮”,特别疼,但还是坚持把活儿做完,而且,跟父亲一起劳动充满了快乐。
麦子终于装完了,我好奇心重“1、2、3……”我就想数数二亩半地打了多少口袋麦子,父亲神秘地说:“不让念出声来,只能心里默念”,我也不知道因为嘛,便赶紧闭上嘴,心里默默的数着。(后来才知道,按老传统说法,一念出声来,会被鬼和老鼠听到,鬼和老鼠就会偷走一些,今年的粮食粮食就少了。所以,老辈人讲:天机不可泄露)。旁边邻居大伯看到我们装完了,笑眯眯的过来问:“今年麦子打的不赖,看装了不少袋子昂。”父亲乐呵呵的说:“还行,差不多合八百多斤!一车还真拉不回去呢。小敏,你在这看着,我先拉一车回去,第二车咱们一起回去昂。” 虽然,我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噜乱叫,但也只能在麦场里等着父亲回来。
麦场上,百无聊赖的我在这个布袋上坐一会儿,在那个布袋上躺一会儿,等父亲来拉第二趟的时候,我已经伴着麦香入睡了。父亲把剩余的布袋和我,一同放进小拉车里,夕阳下留下我们长长的影子……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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