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老了~

早晨出门上班,要穿过一个老旧居民小区,虽说小区的年龄不小了,但楼房的外立面近年来整饬一新,基础设施建设经过一番…

早晨出门上班,要穿过一个老旧居民小区,虽说小区的年龄不小了,但楼房的外立面近年来整饬一新,基础设施建设经过一番努力也装配得蛮好了,新改造的活动区域内配套好了体育运动器械、公共休息椅等,方便居民运动、休息。虽偶有车辆进出来往,但一点儿也不影响这里居民的生活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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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途经这里,我会遇到许多熟悉的陌生人,年轻人无不匆匆忙忙赶着上班上学,安享晚年生活的老人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伞样阔大的榕树下喝喝闲茶,在晨曦霞光中家长里短,到运动器械上活动活动筋骨,日子倒也颇为恬淡安适。有时也会迎面走来一位勾着背慢慢移步的老人,他须发稀落,眼神呆滞无光,干瘪枯瘦得成了一把骨头,明显是个垂垂老去的迟暮之人了。他的出现令人心惊,不由人不联想到自己老到这个岁数时,会不会也只能如此艰难地臣服于岁月的无情?功能退化,手脚乏力,思想麻木,已无多少力气感受人间的鲜活滋味。这样的”我″如果只是空留躯壳徒耗粮食地”活着”,全无生命的欢欣与灵动,如果不幸再染有恶疾,那存于世间还有何意义?

 

人其实天生是不想死的呀,俗语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而且据说是越老越惜命。但人终有一死,死于现在与死于几十年后,差别何在?不过是时间早晚的殊途同归。所以再怎么蹦跶,人生都是虚无,幻梦一场。如果不蹦跶呢?那更只是一段毫无意义的苍白之旅。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其实活着更要趁早。年轻多好啊,鲜妍明媚,生机盎然,那七八点钟初升的太阳,那夏日吹过的清风,那笑着盛开的花朵,那清晨叶子上闪光的露珠~~谁没有过这样的时刻?谁不怀念这样的时刻?而这样的时刻又何其短促!

 

当我再也想不起字儿,提不起笔,读不了书;当我再也走不出小区的大门,再也不能翻山越岭去看风景;当我再也没有能力维持生命的尊严,如一具行尸走肉般要倚靠别人的施舍而活~~这样的时刻,想想都是透心凉悲惨凄惶,希望它永远不要来。但它终究会泅渡时间的长河如约而至!这个时候的”活着”已无生命的质量与体感,正如加缪所言,”不胜其烦,颇不值得″。在这一刻来临之前,我得作好准备。

 

人生本是如此荒诞,它荒涎到我们所有的执拗悲喜都显得多余和可笑。我们无法长生不老,无法抵御岁月的风霜,能做的,也许惟有好好活在当下,不纠结,不抱太多希望。而”所谓希望,就是在街道的某处,奔跑之中被一发流弹击倒在地”(《局外人》)~~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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