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与不曲——木贼

1 老远的赶来看新房装修情况如何,正在输入密码锁数字时,老板打来电话:“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我去了,看到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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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的赶来看新房装修情况如何,正在输入密码锁数字时,老板打来电话:“今天怎么没来上班?”

“我去了,看到机器没电,以为休息。”心里七上八下的,本以为今天能放松自在一下,细细观察新房子周边的风物,又泡汤了。随便聊聊的图片

这一刻,再好的挚爱,比不了工作赚钱要紧。

没来得及进房间,转身进电梯给老赵打电话:“我在新房这里,车子电不够回去,哪里可以充电?”

老赵在电话里噼里啪啦一阵训斥:“你去的时候不先告诉我,你去了几次,就知道看花看草,你看到有充电的地方吗?……”

我没听完他的训叨,挂了电话,自己寻思着如何给电动车迅速充电,赶回去上班。

联系了附近的熟人,要么不在家,要么有点远,都行不通。

最后我在网上搜寻到离我最近的快速充电站。

返程的困难得以解决,刚才内心的慌乱和老赵添堵的郁闷,抛之九霄云外了,风轻云淡。

在去停车场的一小段路上,镇定自如地用心看看小区附近的植物。

买这个房子时,被四周品种繁多的植物迷惑,在这里生长着很多以前没见到过的植物。比如:假连翘、致远、马缨丹、迷迭香、紫珠、木贼等等,还有叫不出名字。

现在那些风姿绰约的植物,繁华落尽,有的枯枝上挑着灰色的干花瓣,有的挂着掉落过籽的残壳,有的晃着干楚楚的破叶子,在寒风中颤抖或沉睡,表面上似乎没什么看头了。

普通人一定觉得冬天的这些植物,没什么好看的,而诗人和画家的审美里,残缺才绝美,这种美能使人对完美的向往和对这种美的眷恋。

于我呢,当冬天的灰色蔓延时,在铺天盖地的枯色里,总想总能够寻找一抹春天的明丽。

将要离开小区大门时,狼尾草和芒草堆积的枯黄间,瞥到青翠欲滴的木贼,一股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又像黑暗中遇见的一束光,照得心明朗愉悦。

我没有停下来细看,可我第一次知道木贼的勇敢,冷冬不衰,挺直青翠,只有茎梢衰黄,此物懂得,完美不可过,留一点缺陷,分一点好给别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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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贼,木贼科木贼属,多年生草本,蕨类。别名:千峰草、锉草、毛笔头、毛筒草、接骨草、马人参等。智慧的人民从木贼的孢子、茎、根、形态、质感、作用,相当精确起名,让人对它一目了然。
《本草纲目》记载:“此草有节,面糙涩,制木具者,用之磋擦,则光净,犹云木之贼。”
意思是,木贼的茎表面具有细密的纵棱,古代木匠常用来给木制品表面抛光。
而且,木贼,一节一节的,用手轻轻一拉,便从节处脱落,像积木一样,可以组装成各种好玩的玩物,开发人的想象力和动手能力。
不过我不太熟悉木贼,故乡的大地上不曾见到,只见到它同科家族的节节草,比木贼,纤细朴素,处处可见。
第一次见到木贼,是在上班的路上。
那是五月,行走在香樟树遮天的路上,风丝里弥漫着栀子花香,走着走着,前面的几个女人突然停下来,差点撞车,我很生气,欲要指责她们,只见她们走近路边的绿化带,嘻嘻哈哈摘起了栀子花,那么美好,我在花香和笑语里,发现几茎翠绿的节节草挺出被修剪整齐的栀子花丛,被惊讶了,那时以为是天生清瘦的节节草,咋也肥成小树苗呢。
经过一番查证,知是木贼。
在人工繁殖的一群花草树木里,几茎直立向上的野生木贼,自自然然,透着野性的美。每每经过它的身旁,都要慢下脚步,多看几眼,很安心。
上班的路不止一条路,我常变换着走。每换一回路,都有无以言表的新鲜感,路边的风物总随着节气变换着色彩和姿态,让我从疲惫枯燥的工作中抽离,感受到微观世界带给我的诗情画意。
有一回,拐个弯走过老旧的水泥小桥,走在小村前的马路上,一路欣赏田园景色,十分惬意,会觉得在人间经历所有的辛苦,冤屈和困难,最后都犟不过,村头一片富裕的菜园子,村间一丛朴素的村花,还有人家那灰土土的墙根处,一溜排立体碧翠的木贼。
又是野生的大丛木贼,依着残墙齐齐刷刷玉立着,举起笔头样的孢子,明亮的日光从苦楝树的枝缝筛在它玉做的身体上,泛着干净清新的光。
惊诧,木贼不论何时都保持着一丝不歪的笔直,浩然正气,实在让人自愧不如。
忍不住掐了几枝带回家,白瓷水墨瓶子注清水,几枝青绿如玉的木贼居入。
瞬间,家里变了样,清风靓洁,雅兴十足。
闲下来细细看它,通体绿玉,棱线清晰优美,茎节处花状的鞘,也很好看,仿佛美人玉腕精致的刺青图案,透着神秘与幽深的美意。喷点清水,水珠轻沾,晶莹剔透,我梦想的乡野居于眼底。
在白瓷水墨瓶里,绿了好久,逐渐走向衰老。
直到变作素净的银灰色,把它扔进垃圾桶时,手肤感受到糙拉拉的质感,它的姿势还是直直的,立在泥土里般安详,挺拔。
我突然想起来,它还是一味至死不渝的草药,又把它温柔地收回家中。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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