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光阴化成雪

妈妈说今天的冰粉不是很甜,我尝了一下,糖是放了足够了的,可为什么会不甜呢?妈妈问我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那句“拜拜…

妈妈说今天的冰粉不是很甜,我尝了一下,糖是放了足够了的,可为什么会不甜呢?妈妈问我是否还记得自己曾经那句“拜拜!慢点!看着路”是对谁说的吗。在我印象里,那是一个瘦弱的、蹒跚的身影,但时光给她蒙上了一层纱,我怎么也看不清。当时的我哪知,甲辰年初这场大雪正是为这位老人而下的-我的老姥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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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段朦胧的记忆里,我和姥姥姥爷一起住在那座没有电梯的居民楼里,老姥娘时不时便会骑着她的那辆小三轮来看我们。我没坐过她的小三轮,她也从来没用它载过什么东西。除了她沉甸甸的爱,只是小三轮还载不下。背上背的把她的背又压下去了一些,老姥娘就背着那些慢慢地爬上四层楼,我们就会在一起待一会儿。年幼的我只顾着玩,也记不起什么了。只是在我们分别的时候,我和姥姥总会站在门口,目送老姥娘又慢慢地走下楼梯,在她消失在拐角处前为她送上一句“拜拜!慢点!看着路”,有很多很多次。那时候她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每个人的名字,有时在路上偶遇到老姥娘,她也会亲切地喊出我的名字“俺冬冬哦”。

 

过了些许年,我长大了一些,开始记起了事,但是老姥娘再也爬不动楼,骑不动她的三轮车了,于是我和姥姥就时不时去看老姥娘。去到四姨姥姥家便能见到她拄着拐杖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我思索片刻,又缓缓露出她亲切的微笑,道“俺冬冬哦”。

 

再后来,我去上了学没再和姥姥一起住,见老姥娘的机会也少了,她站不起来了,只能在轮椅上坐着。我们去看她时,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她还记得她的女儿儿子们,只是我变化得太快了。年前,我们又去看老姥娘,无论怎么提醒,站在她眼前这个比“冬冬”高了一倍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冬冬,我想从老姥娘的目光里读出少许的熟悉,可是她那见证过三万余次日升月落的眼神又岂是我能看透的?但我仍相信当初的那个小冬冬也还住在她心里吧。可是,那竟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姥姥家里的亲人们在一起聚餐时,老姥娘也偶尔参加,她默默地坐在主席位环顾着,也不吃很多东西,环顾着在座的儿女们,我的姥姥、两个舅姥姥、三个姨姥姥、再加上我的舅舅一辈,如今已遍布大江南北,全家上下一根弦。当老人生病时,在家的轮番照顾她,不在家的也四处搜集药物,尽心尽力。当人渐渐老去时,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

 

老人去世的这一天,听妈妈讲,两辈的亲人们全数到齐。三万余个日夜的光阴,化作漫天纷飞的大雪;九十年间记忆的点点滴滴,化作亿万片轻灵的雪花撒落人间,堆起半尺厚的积雪。风卷积起雪雾,在寒风中作着最后一次倾诉,整个濮阳城的生灵万物披上素装,送了老人最后一程,所有家人冒着风雪,站在灵棚前完成了这次送别仪式。

 

自打我出生起,我便觉得老姥娘像那南山一般矗立在我心里,岿然不动。如今,故人已去,但她生命的余光仍会像这太阳一般将光明与温暖洒落我们心间。

 

愿这场大雪安息她的灵魂。一路走好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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