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窑头小院渐渐恢复了静谧、甜美。

小院无风的夏夜,几只蝙蝠来回擦洗着头顶碗口大小湛蓝的天空。 姥姥挟来一卷细苇杆编就的帘子,松开上面的线绳,一甩…

小院无风的夏夜,几只蝙蝠来回擦洗着头顶碗口大小湛蓝的天空。随便聊聊的图片
姥姥挟来一卷细苇杆编就的帘子,松开上面的线绳,一甩铺展在小院中央的砖地上。取来粗布木捻单子和从小到大一直用的枕头,我脱掉身上印有碎花的裤衩子,一丝不挂地呲溜躺下去。偶尔有流星从天空划过的,我不由发出新奇的尖叫。姥姥轻摇起蒲扇,驱赶耳边哼哼吟唱的蚊虫,是惬意的夏夜。
姥姥高举蒲扇,明令喝止我的尖叫,她吓唬我喊声会惊扰蝎子、蝎子奶奶等蛰伏的昆虫倾巢而动,她一本正经地样子,让我多少年信以为真。我不满足于小院这小小的天地,提议姥姥一起去窑顶上去乘凉。姥姥扭头,分明不屑地回怼道“你那糊涂劲,夜里找不到尿盆四处乱跑,从窑顶上栽下来,小命就不保了。”唉,打小起,就跟孙悟空一样,不是想像的什么都自在,事事总逃不过如来佛的手掌。
土胚砌筑的北房,屋檐下的土墙缝里,总有叽叽喳喳的麻雀儿,刚刚钻进去安顿下来,又常常在我的惊呼里“嗖”地飞走,不知所踪。我曾为麻雀在夜里受过我的惊扰,丢弃待哺的幼雏,而不能安居,表示些许的同情和自责。姥姥平静地说,麻雀虽小,照顾幼仔的慈爱之心,一点不比人差。单是在老祖宗流传的说法里,麻雀不思上进,不愿费力气构筑小窝,往往在小小的土墙缝里得以安身立命,辈辈如此将就下去。我真正在麻雀身上,忽然从小娃娃变成有悲悯之想的小大人了。
姥爷打着手电从外面回来,像个巡夜打更的人。我从姥爷手中接过手电筒,伸出猩红的舌头,从下巴壳照向鼻尖,转身对着姥姥扮成鬼脸,唬她。姥姥扑哧笑了,不以为然。“就这样子,大了谁会跟你?”,我打个滚,然后又拿起手电,光柱打亮房檐边早有的蛛网,一只硕大的蜘蛛由静而动,向刚刚触网又在奋力挣扎的蚊虫快速地爬去。等到各家鸡窝放下闸板,万成舅把羊牵回圈,给驴放足夜里的饲料,乘凉的人都各自回屋,大院的木门总是他最后搭起门闩。瓦窑头小院渐渐恢复了静谧、甜美。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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