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把钓来的鱼去鳞、破肚、去鳃、洗净。你说腥味重，天天钓鱼有什么意思？他自是不理。
晚上，你斜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刷手机，有一搭没一搭说话，漫不经心。更多的是沉默。
你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已经有多久了。你曾经以为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
他抽烟令你讨厌。你不再去掩饰那种讨厌。你责备不断，唠叨不停，像你的母亲。有时你比你的母亲说话可能更尖刻。
这不是你喜欢的自己。但你很难控制有时看见他的那种坏情绪。其实，他是你的男人，你应该温柔一些，可爱一些。嗯，他呢？他不应该为了自己和家人，更爱惜一些自己的身体吗？
这真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的。
你还记得你们的第一顿饭。他那天趁家里无人，炖了一大锅排骨喊你去吃，为你布菜，细致体贴。还有他去外地，你按捺不住思念去看他。他第一次拉起你的手，第一次背你，第一次把领来的工钱交给你。你们第一次站在父母面前，你们的第一个孩子……
你也记得新婚后的紧接着过年，你们一起在妈妈家吃团年饭。他喝了很多酒，醉眼朦胧。他说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大叫着你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带着哭腔。你羞涩难当，要他不喊。他完全不在乎，只说看不见你了可怎么办？
他任由物件散落在地上，你收拾桌子。他吞云吐雾后上床睡觉。他不换拖鞋上楼，把你刚拖干净的地踩出长长的一串脚印。冬天了，他拖拉着不换暖灯。下雨了，家里没晾衣服的绳子，你心烦意乱，甚至出言不逊。你对他说家里窗帘该洗了，要他拆下来，他只当没听见。
你对孩子们说，你们也曾经和电视剧里的男女一样很甜蜜的恋爱，要他们不必担心。他们的父母爱他们，这是最重要的。你这样强调。
你们对孩子的爱是一样的。
你们四个人一起坐在餐桌旁吃饭、说笑。你们现在的样子是绝大部分中年夫妻的样子。爱情，到最后应该不是孩子们想的那样，但日子就是这样。你们就在他们面前，面带微笑，实实在在地生活。
记得你很喜欢的三毛（她多浪漫呀！）这样说过：爱情如果不落实到穿衣、吃饭、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里去，是不容易天长地久的。
嗯，你这样一想，就觉得你们的婚姻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但也算细水长流，长长久久的。尤其是他对你的父母，对你的亲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中都有爱的痕迹划过。
这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