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一栋楼,还是存世一部书

三伏天,张先文兄自南国泉州归皖探亲。回老家无为,老屋再也不见父母亲了,他便过江来九华山找我。 我归隐此地这些年…

三伏天,张先文兄自南国泉州归皖探亲。回老家无为,老屋再也不见父母亲了,他便过江来九华山找我。

我归隐此地这些年,他先后来过三四次了。他赴南方谋生三十年,我去过三四次,那时他母亲还活着在,他一直带在身边。如今,他也是两个外孙的外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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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真的没有饶过谁。弹指间,我们都华发丛生,也没有了父母亲。

我是先于他成了故乡的游子,他比我晚一年没了妈妈。我因缘际会,归隐九华山中成了闲人;他根扎南国,寄食他乡。他妈妈去世时,我专程赶去陪伴他。他这次还带来那时的两段录相,晚饭后,酒后的我当场给乐队打赏,两支乐队吹得那个叫塘西村都沸腾了。我手舞足蹈当指挥,动作幅度之大,让我也吃惊不小。

先文兄的父亲我见过一次,我的父亲他也见过一次。两个乡村农民不约而同在我们宿舍住了一个星期,跟两个野心勃勃的儿子作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在起风的青春路口,我与先文临近毕业时,给内蒙内巴图巴根主席去过一封信,要求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建功立业,将青春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学校很支持,此前一年有两个同学申请去西藏,学校赢得名声。我们很激动,高兴,我们俩给家里写信,各自的父亲接到信后,立即从老家赶到学校,在我们宿舍呆了一个星期,不言不语。我们两家都是一个儿子,内蒙古就是天边的云啊,儿子跑到云朵里去了,他们立在农田里怕是看不到了。

最后,我们妥协了,便有了这半世漂泊与烟云,说不尽是苦是愁,还是庆幸。选择一条路走,就不知另一条路上是什么风景了。好在,我与先文都是一直在努力,能如此还活着,也是感恩了。

昨夜,雨后的山中特别凉爽,先文兄提起那年自己母亲过世时,我从他老家回来写过一篇关于他的文章,题目叫《活着,就是一次次妥协》,那是对自己半生烟火最好的小结。我今早照例五点不到即起床,找出来重读,确实不错,便增补进正在修改中的《葫芦塘》一书中,五千言啦。

早饭后,先文要回老家去,还有些事要办。他坐在树阴下,给我讲了好几个故事,都是极好的创作素材,他说免费送给我,权当是这一日三餐的饭票了。这家伙极具小说创作的天赋,拉瓜扯藤的丰富想象力是我们班上最强的,没有之二。只是他一直执教高中语文,又身兼教研室主任一职,忙得没空闲去写小说。刚刚歇息,又被别的学校高价抢去了,给其双倍的身价,继续为稻粮谋去了。

临别时,我说你与其留一栋楼,还不如存世一部书。他沉默不语,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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