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

这是盛夏大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按照惯例应该出去走走,看看荷塘的荷花风影绰约,听听河边蝉鸣鸟啼。让酷暑的烦躁…

这是盛夏大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按照惯例应该出去走走,看看荷塘的荷花风影绰约,听听河边蝉鸣鸟啼。让酷暑的烦躁与郁闷随风而去,让积压在心中莫名的惆怅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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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沿着晋阳里的小巷径直去往小公园的半亩荷塘,想静坐片刻。这是岭南典型的城中村,新楼房与旧民居共存。小巷很窄,错综复杂,如棋盘格,又如迷宫。小巷南北交叉,以晋阳里这条古巷为界,北边小巷命名为大街北,南边命名为大街南。城中村居住着少数原地居民,大多数房屋都租给外来人员居住,住在这里多年来,街坊邻居谁也不认识谁,见面也无需打招呼问候。

 

今日早晨闲暇无事,故放慢脚步,在这熟悉而陌生的城中村,寻找那久违的家的记忆,也算是对颠沛流离的慰藉。晋阳里这条古巷自东向西,约莫一里多长,行人很少,上班的人天没亮就匆匆而去,偶尔遇见的都是头发花白,佝偻着腰,拄着拐杖的原居地老人。他们不愿离开这住了一辈子的家,不愿意离开这青砖青瓦的岭南风格的老房子。

 

这时,在晋阳古巷的西头,看见一位老阿姨走过来,七十多岁的样子。她把拐杖扛在肩头,左手提着几个布袋,满头白发,低着头,弯着腰,步履蹒跚。看见她走过来,我有意避让。她走到我面前,语无伦次地说二十号。她说得是粤语(白话),我听得懂她是在找二十号门牌。我忽然想起大概在一个月前,我去上班的时候,也遇见过她,当时她也是说二十号。这城中村的巷道错综复杂,我也不明白她到底是大街南还是大街北,当时急着上班,便告诉她不知道,便匆匆忙忙去赶公交车。

 

未曾想到今天早晨又遇见她,出于对上次没给她寻找二十号的愧疚,这次必须把她送到家门口。我也知道,老人肯定是记不得回家的路,只知道她家是二十号。于是我领着她先从大街北找起,一家挨着一家找,终于找到大街北二十号。敲门,闻声出来一位花甲之年的阿姨,问她这是不是这位迷路老人的家,那位花甲之年的阿姨摇头否认,说她从来没见过她。这位迷路阿姨也摇头说不是,我耐心问她你家是大街北还是大街南,她含混不清地说不知道。我又问你有没有家人的电话号码,便在她身上找看有没有类似工卡的牌子,她说没有。我说我可以打电话告诉你的家人,她又说打电话他们会骂她。

 

无奈之举,又领着她从大街南一家挨着一家找,最后在遇见她的不足两米的小巷道,找到了大街南二十号,问她是不是这里。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终于点头说是这里,沧桑的脸上露出笑容。原来阿姨走到家门口了,还是找不到家。我便说阿姨到家了,赶快回家吧!她回头看着我,诚恳地说谢谢你!让你走了很多路。我说没事的阿姨,只要平安回家我就放心了。

 

送走阿姨,我在公园的半亩荷塘的凉亭静坐许久,心里有一丝欣慰。把迷路的阿姨送回家了,我也寻思着自己回家的路在何时。此时,天空乌云密布,狂风肆虐。顷刻间,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不由得想起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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