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霜敷在残荷上

眼见着树叶渐次谢幕,不去奔赴一场落叶争奇艳的季节盛宴,似乎白搭了这个冬天。 昨天请假,出去透透气。 尽管老板有…

眼见着树叶渐次谢幕,不去奔赴一场落叶争奇艳的季节盛宴,似乎白搭了这个冬天。
昨天请假,出去透透气。
尽管老板有点不想准假,冬日外面的物象诱惑着,不顾一切。
而最让我难为情的是,老赵昨天休息没找到日结工做,这等于我白请假一天,即使出去也不会尽兴,得适可而止回家给他做饭,或者得让他看到我在家。
当然我不会告诉他我是请假的,是说厂子休息。他在懊恼没有日结工做,而我却请假出门瞎逛,内心有罪恶感。
可再想想,他是因为没有兴趣爱好,休息在家无聊,做工赚钱是他的精神寄托。
八点左右到了目的地。随便聊聊的图片
走近旷野,才恍然,冬深了。
乌桕树的叶子已落光,枝茎赤裸,仿佛优美的线结构美术图画,籽实炸裂,散落枝头,似小雪轻落。橙色的晨曦斜斜照进清澈的林间,树影斜疏,铺满落叶的地面升腾着暖橘色的雾气。林间好静,听得见,枝梢嘀嗒掉落水珠声,一惊,落到敞开领口的脖子里,沁凉沁凉,是霜刚融化的水,顿时身心涌动着凉凉的清甜。便想到霜打过的青菜、柿子、苹果、红薯、白菜等等果蔬,都带着甜味,可口好吃。
踩着鸡爪槭厚厚的叶,发出簌簌沙沙的响声,真实又贴心。
从酒红的鸡爪槭树下走过,一簇披着晨光的枯芒草触触裤脚,轻柔曼妙的,一幅温柔的姿态,也是那么的美。
在千片万片相似的鸡爪槭落叶里,寻找与众不同的,树缝漏过来的晨光,照耀过的,霜乍融,湿漉漉的,鲜红;阴处的,敷着淡霜,浓红里透着淡白,点胭搽粉的,好看。
看叶,采实,不觉来到河边。
乌泱泱的枯荷像一幅巨大的黑白画,展现在眼前。
夏日碧翠如玉的荷叶,此刻像老妪旧旧的民族风棉裙,破得千姿百态。以前看到残荷易悲,此时一点都不觉得落魄和凄惨,有洁白丰腴的藕深埋污泥,是一种有底气有资本的老去,残破的样子透着深邃的美感。
以前不懂得残荷有什么好,一把枯柴而已。如今才知,残荷的残是表面的枯老,埋在黑暗污泥里的藕,是它经久不衰的财富。
因为经历了很多事,发现钱最能处理事,所以我把藕看做是荷的物质拥有。物质硬起来,晚年如何老,不惧。
这是我退休后,仍然努力工作的原因。
看吧,富有的荷,枯老得再丑,也会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诗意。
在这冷清的冬晨,我看到橘红的阳光穿过残荷被风雨哨破的烂洞,暖色调的,像点亮的小桔灯,明亮温暖;白霜敷在垂落如忠的荷叶背,微微的白,如月色,洁净安然。
伴着急促的落叶沙沙声,河畔的铺满落叶的小径上跑过来一个小男孩,像活泼的小鹿,活蹦乱跳的窜到我面前。年轻的父亲在后面叫着:“别这么跑,你看看植物,看看河里是什么?”
小男孩听话地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一河枯荷:“莲蓬!”
这时后面远远地跟上来一年轻漂亮的妈妈,春风得意地嚷着:“呀,你们在这里啦。”
看得出,这是幸福的一家人,我沿着枯草伶仃的小道,拐个弯,离开细腰水瘦枯荷写意的河畔,留下静谧的天地,让那温馨的一家人敞开心肠讨论残荷生白莲藕的话题。一抬头,看见对面乌桕树上,两只黑色鸟,头一点一点地啄乌桕籽,我举起镜头,一只警惕性极强,飞走了,另一只停下餐食,静立在枝扭头看我,像我看它一般友好和好奇。
鸟和人一样,有着各自的性格脾气。
慢慢地走在灌木丛里,心情放松,身心享受自然的清净,目光绝不放过任何一片带着光感的树叶,以及有意思的冬实。很多的枝头挂着红艳艳的小果子,模样相似,分不清真实身份,这不打紧,它们在冷冬依然保持妖艳富饶的光景,更不影响我对它们浓郁的挚爱。
走在铺满落叶的彩色小路,跌进植物温柔的怀抱,想起家里等着我回去做饭的老赵,不紧张不着急,待穿过如海的竹林,看过古铜色的落羽杉,再回去剁个霜哨甜的南瓜,熬出太阳一般金黄的南瓜粥……
于是想到友人的一句话:
杂事,让它通过。
杂人,让它通过。
杂念,让它通过。”
你眼里,只有这寂静又芬芳的冬色,它们活泼泼的生命本真。

关于作者: 加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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